印宿募地驚醒,她就這麼睡在自己旁邊——是真的、是活的。
窗外偶爾還有閃過的煙花,零星幾點炮聲。
這個年過得格外熱鬧,淩晨的夜城還這麼亮。
這天人們格外歡喜。
印宿抿了抿唇,黑暗中的瞳孔一閃一閃,他攥緊了手指。
仙帝……
不論怎麼回來的,回來又有什麼目的……印宿眸中閃過危險的光,這次,他一定要讓仙帝徹底消失。
*
積雪消融,春回大地。
秋妤在夜城過了整個隆冬,有時也在曾經的人魔交界線發呆。紫薇雖然變相下了“戰書”,卻意外的平靜。
她隐隐有些不安,魔族雖然擺脫了詛咒,但人類的偏見不會一朝擺脫。雙方積怨已久,也不是能短時間内除去的。
大部分曾經的魔族,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發生了變化。第一批被詛咒的人已經死了,他們是第一代魔族誕下的,詛咒随祖祖輩輩相傳。
他們的祖先不明不白地變了樣,他們也不明不白地變了模樣。
“姑娘,又來這裡啊。”
“嗯。”
秋妤望着消失的分界線,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不過她也相信,時間會磨平一切。
今天好像和往常不一樣,周圍少了很多人,還有人行色匆匆,着急地往西邊趕。
她頗為不解,問道:“婆婆,怎麼今天人這麼少?”
“嗨呀,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傳說那西邊的彩雲山,出現了紫薇仙帝的虛影呐……”
秋妤呼吸一窒,頭頂猶如驚雷劃過。
“聽說這消息,誰不心向往之?這可是紫薇仙帝啊!我那老頭子也去湊熱鬧,說是什麼,混不到仙緣,參拜紫薇帝君也值了。”
秋妤頭麻了半邊,心裡咚咚咚打起了鼓。
她肯定,紫薇在故意引人過去。
這等大事,足以震撼整個修真界,屆時别說各宗翹楚,便是掌門人都會去。
天下誰人不識君?
誰能拒絕紫薇仙帝的神輝?
心裡隐隐升起不詳的預感,恐仙門百家到時出了什麼事,她搖了搖黑霧:“過來。”
印宿來的很快,幾乎是幾個呼吸間便出現在她眼前。
“怎麼,這麼一會兒不見,就想我了?”印宿慣會打趣她。
“紫薇有動作了,她在引人去彩雲山。”
印宿笑容僵了一下,目光凜冽起來:“那就去,看她能玩出什麼把戲。”
那地方裡夜城不算遠,挨着百花谷,到其他門派的路途也差不多。秋妤更憂心了,她不知道紫薇特意選在中間,讓所有人都去的目的是什麼。
初春的太陽很清,乍暖還寒,她的心也跟着涼了幾分。
疾風呼嘯而過,一個、兩個、三個……
這輩子見過的縮地成寸都在這了,不少人瘋了似的略過秋妤,朝彩雲山進發。
“讓開,快讓開啊啊啊——”
這聲音……
秋妤回頭,就見桑落騎了匹快馬,疊上縮地成寸,雙手捏訣,一時馬兒胡亂改了方向,她又來不及騰不出手勒缰繩,拖着塵土撞了過來。
“小心。”印宿側身擋在秋妤身前,右手聚力擡起,手腕卻霎時被身邊人捏住,迫使他卸了力。
這硬碰硬下去,桑落必定摔個臉朝地。秋妤将印宿一把拉了回來,使了個巧勁兒,打太極似的将馬兒引得轉向,緩緩卸去沖撞的力道,将桑落穩穩停了下來。
印宿張了張嘴,眸中閃過一絲醋意,冷不丁道:“還能這樣……呵,那我當初算什麼。”
秋妤還未收回的手一頓,豁然明白他是隻第一次見面,她随手稱了個屏障将他撞翻的事。
“吸取你的經驗,我早已不那麼莽撞,學了點新東西。”
“那倒是苦了我了。”印宿幽幽抱怨。
桑落利落地跳下馬,朝秋妤抱了一拳:“多謝少俠出手相助,我乃是萬象門周正關門弟子、年輕一輩中的佼……”
“我知道。”秋妤莞爾一笑:“佼佼者,年紀輕輕便心動期的少年天才——桑落。”
桑落錯愕地擡起頭:“姐們兒,你有點眼熟?”
“你忘了,我們前不久在蓬萊州見過。”
桑落募地眯起了眼:“不對。”
秋妤一驚:難道她發現自己就是秋仲伊?
“我已經結丹了。”她挺了挺胸膛。
秋妤:“……”高估了。
“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以後,姐罩你!看這方向,你也是去彩雲山吧,走,姐帶你。”
印宿皺起了眉,怎麼還賴着不走了。
二人轉就這麼變成了三人行,桑落哼着小曲,心情格外的好。
“仙帝的仙緣,哈哈哈哈——我來了。”
“唉,我跟你說……”她看向秋妤:“之前我差一點就能拿下天樞上仙的仙緣,可惜了可惜了,棋差一招。”
差……點?
秋妤差點就信了,如果不是她在現場的話。
“好厲害啊——”她誇贊道。桑落這孩子就是張揚了點,也不失為一種可愛,有情有義。
“唉,你是不知道。”她惋惜起來:“聽說我那朋友……就是拿了天樞流光劍的人,被下了通緝令,說是仙門叛徒。不知她如今怎樣了……”
這我可太知道了,秋妤默默為以前的自己點了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