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笑着彈他腦門：“别驕傲，後面難度會遞增。”

第二個标記點需要涉過一條湍急的小溪。顧承言剛要下水，景天一把拽住他的戰術腰帶：“傷沒好，不準碰冷水。”

顧承言皺眉，作戰褲的布料摩擦出聲：“沒事。”

景天瞪他，手指戳了戳他胸口：“我說不行就不行。”

顧琛眼珠一轉，突然蹲下做出背人的姿勢：“爹地，我可以背老爸過去！”

顧承言：“……”

景天忍俊不禁：“好啊，你試試？”

顧承言面無表情地拎起少年的後領，像提小貓一樣把他放到旁邊：“老實待着。”

陸骁在不遠處的岩石上笑得前仰後合：“老顧，你也有今天！”

彈幕瘋狂滾動——

「顧總被全家壓制！」

「景天護夫模式全開！」

「陸教官看戲笑得好開心！」

最後是景天搬來幾塊扁平的石塊，在淺水區鋪成踏腳石。顧承言全程被盯着，連鞋尖都沒沾到水。

正午時分，A隊已經找到四個标記點。三人在一棵古松樹下休整，分食壓縮幹糧。

顧琛啃着能量棒，好奇地問：“老爸，你和陸叔叔經常一起出任務嗎？”

顧承言“嗯”了一聲，擰開水壺遞給景天：“喝水。”

景天接過時，兩人的指尖在壺身相觸，顧承言不着痕迹地在他手背畫了個圈。

陸骁走過來，扔給顧承言一包軍用巧克力：“補給。”

顧承言接住，包裝上的“特種部隊特供”字樣已經褪色：“……謝謝。”

景天敏銳地注意到，這是今天顧承言第一次對陸骁說謝謝。

——那道橫亘五年的隔閡，似乎正在消融。

陸骁蹲下來打量着顧琛：“小子，多大了？”

“十六！”顧琛挺起胸膛，迷彩外套的拉鍊嘩啦作響，“陸叔叔，你真的是特種兵嗎？”

陸骁笑着揉亂他的頭發：“如假包換。比你老爸可愛多了。”

顧承言冷聲警告：“别教壞他。”

“放心，不教他拆炸彈。”陸骁促狹地眨眼，“雖然某人當年第一次拆彈就把整面牆——”

顧承言突然伸手捂住顧琛的耳朵：“陸骁。”

陸骁舉手投降，作勢在嘴邊拉上拉鍊。顧琛不滿地掙紮：“老爸！我十六了！不是小孩子！”

景天看着他們鬥嘴，突然發現顧承言的眉眼舒展了許多。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顧總，此刻鮮活得像幅水彩畫。

下午三點，A隊率先返回營地。當夕陽将旗杆的影子拉長時，最後一名C隊才姗姗來遲。

林曉筠哭喪着臉：“完了，今晚要餓肚子了……”

阿傑還在強撐：“别怕！我直播做過野外燒烤……”

陸骁抱臂而立，迷彩服下的肌肉輪廓分明：“規則是‘烹饪’，不是燒烤。”

阿傑：“……”

彈幕——

「陸教官：沒想到吧？」

「阿傑翻車現場！」

「顧總嘴角上揚了！他笑了！」

最後在景天的指導下，C隊勉強做出了一鍋雜燴湯。篝火晚會上，陸骁變魔術般掏出個軍用水壺：“老顧，走一個？”

顧承言接過，仰頭灌了一口，随即皺眉：“還是這麼難喝。”

陸骁大笑，眼角的疤痕在火光中跳動：“老子在非洲沙漠裡藏了五年的好酒！”

景天好奇地嘗了一口，辣得直咳嗽：“……這真的是酒？”

陸骁擠眉弄眼：“怎麼樣，比你家老顧如何？”

景天耳根通紅：“他……他不喝酒。”

“戒了。”顧承言淡淡補充，把水壺扔回去。

陸骁瞪大眼睛：“真的假的？當年你可是我們隊的酒量擔——”

顧承言一記眼刀飛來，陸骁立刻在嘴邊做了個拉鍊的動作。

顧琛趁機湊近：“陸叔叔，老爸以前在部隊是什麼樣的啊？”

“這個嘛……”陸骁摸着下巴作思考狀，“訓練永遠第一，受傷從不喊疼……”他突然壓低聲音，“就是廚藝爛得能當生化武器——”

顧承言一把捂住他的嘴，迷彩袖口沾上了對方呼出的白氣：“你話太多了。”

衆人哄笑。景天望着顧承言被篝火映紅的耳尖，突然希望這個夜晚能再長些。

夜深了，星河垂落。景天洗完澡回來，發現顧承言獨自坐在帳篷外的岩石上看星星。

“不冷嗎？”他走過去，将毛毯披在對方肩上。

顧承言搖頭，伸手将他攬進懷裡。作戰服的面料蹭過臉頰，帶着硝煙與松木的氣息。

“陸骁跟你說什麼了？”顧承言的聲音在胸腔共振。

景天把玩着他戰術腰帶的扣環：“說你有多厲害。”

顧承言輕哼：“還有呢？”

“還說……”景天猶豫片刻，“你的傷是替他擋的。”

顧承言沉默許久，久到景天以為他不會回答。直到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他才低聲道：“嗯。”

景天轉身捧住他的臉，拇指撫過那道隐在衣領下的疤痕：“以後不許這樣了。”

“哪樣？”

“把危險都攬在自己身上。”景天望進他的眼睛，“你現在有我了。”

顧承言眸色深沉如夜，低頭吻住他：“好。”

星光下，兩個身影在岩石上緊緊相擁。不遠處，陸骁看着這一幕，笑着搖了搖頭，轉身沒入黑暗。

——老顧，終于有人能管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