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推門下車,從後備箱拖出行李,老許順手接過去:“東西我來拿,你先回家,你媽都在家等你多久了。”
其實許之娮是忐忑的。
她把握不準塗芈會作何反應,會不會像之前醫院那次沖動扇她。
她握着家門把手,遲遲沒落下去。
驟然間,門從裡面推開,她愣住。
接着,塗芈破天荒沒罵她,關心難掩:“坐一夜飛機累壞了吧,桌上有你愛吃的紅豆刨冰。聽說你要回來,你爸中午就急急巴巴地買回來放冰箱了,洗個手趕緊吃了。”
聽這熟悉的口吻,許之娮沒崩住哭了出來,遲滞地站在門口抹眼淚。
窸窣抽涕聲傳到廚房,塗芈别身往玄關口看了一眼,發現許之娮淚眼婆娑怔在那兒,忙趕過來看她,心急,手裡抓着把菜刀:“哭什麼啊丫頭,在外面受委屈了吧,我早跟你——”
話音未落,許之娮一個抱撲進她懷裡,和塗芈相撞滿懷:“媽,我愛你。”
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當面且親口對塗芈說“我愛你”。
反應了好會兒,塗芈一激動,失手扔掉菜刀,擡起手臂抱緊許之娮,語氣加重:“告訴媽,是不是他靳商周欺負你了?”
她搖頭,“我就是覺得,好累,想在家裡多住幾天。”
“住,盡管住。”老許不知何時走進來,插聲應和。
塗芈瞥他,“你說得輕巧,明天你替我上班?”
“不就是不方便跟親家說麼,等會兒去接小耳朵的時候,我順便說一聲,行了吧,讓孩子吃飯吧。”
“你說的啊,”塗芈笑了,“吃飯。”
—
吃完飯,老許把小耳朵從靳家接回來。
好久沒見,小耳朵撲倒許之娮,口水遍布她手臂,她難以招架:“想我了沒?”
「阿許,你聽我的聲音。」許之娮才注意到,小耳朵脖頸的項圈換了一個。
她剛沒仔細聽,于是,抱着它貼近項圈:“再說一句我聽聽。”
「阿許我想你。」
是一道機械式的少年音。
終于擺脫耿嘉揚那道厭耳的聲線,許之娮興奮揉搓小耳朵腦袋:“誰帶你去換的呀,居然沒人告訴我。”
小耳朵扒拉她頭發。「就是那個放叔叔,整天跟在壞人身後的管家。」
“陳放?”她不知道靳商周會讓陳放替她做這件事,那她昨天,是不是對陳助理的态度過于惡劣了。
她咬住嘴巴,愧疚難擋,想想還是給陳助理道了句謝謝。
陳助理秒回:【夫人客氣了,完成靳董安排的工作是我作為靳氏員工必須履行的。】
陳助理:【盡管靳董不讓我告訴您,但我還是想說一句。】
陳助理:【在華盛頓四年,靳董每周都會飛京城,機票堆疊成山,他對您的愛意無可非議。】
許之娮心髒麻亂,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牽着小耳朵到最近的公園跑步。
一如往常那樣,從南到北,來來回回,跑到身體麻痹,将煩心事抛之腦後。
大抵是跑了太多圈,她體力告竭,不小心撞到别人的狗,失重跌坐在地上。
依稀看見,對方也牽着一隻阿拉斯加。
是個妹妹。順着狗繩向上看,她瞬間回神:“高政賢?好巧啊,我是許之娮,你還記得我嗎?”
出于禮貌,男人伸手扶她,從容不迫:“當然記得,最近網絡很火的寵物紅娘,我早認出你了,但看你跑得投入就沒敢打擾你。”
“你不是在京城工作麼,”許之娮擰開礦泉水瓶蓋,不修邊幅喝了一口,才問,“怎麼也回老家了。”
“害,年紀大了,就想回老家踏實過日子呗。”
“噢,那你現在?”
“我在梧林一中,初中部,教語文。”
“噢,仔細算算,都好久沒回一中了,一切還好嗎?”
高政賢“嗯”了聲,似乎是被她問得有些不耐煩,轉移話題道:“你知道嗎,過幾天同學會,在京城。”
?顯然,她沒收到風,猶疑地摸摸脖子:“大家都會去?”
“那是肯定的,聽說還能帶家屬出席,”高政賢笑說,“你可以帶你男朋友一塊兒去,我估摸着,他們都挺好奇你的。”
“我?我沒有男朋友。”
“啊?你分手了?”
她分手,他那麼高興,不太合适吧。
許之娮“嗯”一聲,冷靜自持:“覺得不合适就分開了。”
“哦。”高政賢帶點幸災樂禍笑了。
許之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回頭看了眼小耳朵,就錯愕,它騎...,孩子大了。
畫面實在不雅,她想叫它又覺得丢人,無奈捂住臉頰道歉:“對不起,我想,我該給我的狗找一個伴兒了。”
“那不如一起吧。”高政賢遽然提議。
“啊?”這能一起?她讷讷。
“我家葡萄還沒伴呢,你也沒有,不如一起去京城參加同學會。”
“這......”
許之娮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某人跟高中同學共遏扒手都沒第一時間告訴她。
那麼,有朋自京城歸來,她應酬一下,應該也沒問題吧。
“行,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