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淩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消息提醒。
翻看兩人的聊天記錄,清一色全是自己的問候。
“喂,再不來要遲到了!”
“是生病了嗎?要不要我去看你?”
“快回我消息,要是中午還沒看到你的消息,我可去你家找你了。”
一條又一條消息石沉大海,往淩終于坐不住了。
趁着午休,他偷偷摸摸溜出教室,火速沖上班主任李畫的辦公室準備弄張請假條出校門。
但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從門縫裡傳出來的對話。
“可惜了路長明這麼好的苗子,一天都沒來上課。”
“就是說啊,家長也是固執,怎麼勸都勸不住,今天應該是已經走了。”
“唉,孩子的東西就放那裡吧,反正也沒幾天了。”
許亞林話還沒說完就被奪門而入的往淩吓了一大跳,看着他這番沒禮貌的行為,李畫面色不虞:“往淩同學,沒敲門,沒經過老師同意是不能進辦公室的。”
可往淩絲毫沒注意到辦公室裡的低氣壓,急切地問道:“老師,你們剛剛說路長明走了?他去哪了,什麼時候能回來?”
李畫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連忙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先坐下緩緩再說。”
“路長明出國了啊,他沒有跟你說過嗎?”
許亞林對他的反應感到奇怪。
“怎麼會,不可能啊,明明昨天晚上還說好今天要一起來學校,明明說好要給我講題的,怎麼會怎麼突然。”
聽到他這話,李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緩又帶着些安撫:“老師知道你和路長明關系好,可這是他家裡人的決定,大家都改變不了的。”
“可是,他都沒和我說過這件事。”往淩失魂落魄說着,離開了辦公室。
一旁的李畫還想追出,許亞林拉住了她。
“讓孩子自己消化一下吧,有些事他不會和老師說,和找朋友傾述的。”
看着窗外少年的背影,李畫發出長長歎息一聲,“但願吧。”
另一邊,往淩渾渾噩噩地走進教室,在看見餘亦舟的那一刻終于繃不住了。
一把撲進面前人懷中,聲音裡帶着哽咽,“餘亦舟,他走了,出國了。”
“嗯。”餘亦舟輕輕應了聲,溫暖的手帶着安撫的意味,輕輕拍拍往淩的背。
擡頭掃過好友們擔切的目光,餘亦舟放緩聲音,問道:“馬上就要上課了,咱們出去說,好嗎?”
“嗯。”往淩使勁擦去眼角的淚水,可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接不住,擦不幹。
向衛景沅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餘亦舟牽着往淩,逆着人群往長廊的方向走去。
上課鈴響起,走廊上的人潮散盡,露出了陰沉的天空。
明明早上還是豔陽高照的景象,到了下午,就成了陰雲密布。
但餘亦舟兩人并未太在意,驟然的降溫将原本清爽的微風染上一絲寒意。
往淩頭一次知道,原來臨近夏天的風也會這樣冷。
偏過頭看看少年被淚水沾濕的前襟和袖口,餘亦舟拿出口袋裡的方帕。
一陣令人心安的洗衣液清香突然出現在身邊,少年擡起頭,透過婆娑的淚眼,終于看清餘亦舟關切的目光。
“謝謝。”往淩帶着重重的鼻音,悶聲悶氣地開口。
“你,知道他要走嗎?”
“嗯。”
“你們都知道?”
“應該是了,他走之前,拜托我們多照顧你。”
“哼,跟所有人都說過就是瞞着我。”往淩冷笑出聲,“我是什麼爛攤子嗎,要麻煩他踢給這個踢給那個,既然都走了,還憑什麼插手我的生活?”
這還是餘亦舟第一次在這個天真少年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可臉上的兇惡沒維持多久,随着一聲驚雷響起,往淩突然将整張臉埋進手心。
淚珠順着指縫溢出,餘亦舟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隻能拍拍對方顫抖的肩頭,希望他哭出來就能好受些。
“為什麼這樣對我,連一個當面的告别都沒有,明明我都準備在畢業禮上和他表白了,他怎麼能不辭而别?”
往淩嗚咽着,艱難擠出的話也含糊不已,但餘亦舟還是聽清了。
但他又能說些什麼呢,說路長明的身不由己,還是往淩的深情錯付?
好在往淩并沒有在意他的沉默,亦或者他隻是需要一個樹洞,需要一個傾聽的人。
跟着大雨而來的,是他洶湧的回憶。
餘亦舟安靜地聽着關于過去的一切,恍惚間,他好像看見兩人從兩小無猜一路到兩情相悅,思緒也不禁順着話動。
其實他們的暧昧大家都看在眼裡,可如此深厚的感情終究還是敵不過世事無常。
那自己和衛景沅,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