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是什麼事呢，”謝盛亭聽完他的想法，往嘴裡送了一口飯，慢條斯理地咀嚼着的同時，也在組織語言，思考怎麼說比較好，“這就是我不想進入娛樂圈發展的原因。”

“欸？為什麼？”

“雖然說娛樂圈其實并不存在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公平，但很多從業者至少想追求一種‘表面的公平’，如果又一個機會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那如果有一個人自帶原始資源入場，且這個資源會讓這個機會對這樣一個人發生傾斜，不就打破了原本平衡的業界生态了麼？”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比起謝盛亭如何解釋這種現狀，姜灼更意外的是……

“你說你不想進入娛樂圈？”

謝盛亭笑了笑：“我從來沒說過我想進啊。”

“那你怎麼……”姜灼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如果說謝盛亭一直以來都不想進入娛樂圈，那為什麼上輩子，謝盛亭還會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

明明他本身就是資本，他應該是有選擇的才對，那為什麼他還是選擇了成為藝人？

“怎麼會代言自家的産品？”謝盛亭以為他問的是這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在敲定你之前，已經做了一些物料了，一個是節約成本，另一個是跟你一起代言不是會帶來更高的聲量麼，你看，現在的效果就證明咱們的合作就是1+1大于2的。”

“不是……”姜灼艱澀開口，他也不是想問這個，但實在是難以說清楚，索性夾了一大筷子才塞嘴裡嚼着，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難道要他坦白自己是從未來重生回來的，在那個未來裡謝盛亭最終走到了娛樂圈的頂端？那可能還沒等他說完就會被謝盛亭以他瘋了為由扭送進精神病院。

“你到底想問什麼？”

謝盛亭看着姜灼出神的樣子，心下除了疑惑，又升騰起另一種難以辨認的複雜情緒……

姜灼的反應太反常了，謝盛亭開始回顧自己過往的行為，如果沒記錯，他應該從來沒有表現過自己想要長期在娛樂圈發展的意圖。

過往的一些細節紛紛在腦海中閃現，謝盛亭似乎抓住了一處頭緒，将曾經産生過短暫疑問但未曾深究的違和感串聯起來思考，發現姜灼不止一次提過，覺得自己未來一定會走紅，并且不是一般的走紅，而是紅透半邊天的程度。

彼時謝盛亭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察覺，但每次想要追問都會被姜灼顧左右而言他地擋掉，加上他自己本來也不是愛刨根究底的人，所以每每都将心裡的疑慮輕輕放過。

隻是現在……

謝盛亭深吸一口氣，心跳在胸腔裡鼓噪，突然變得分明，連帶着頸側的脈搏都開始突突地跳動起來。

他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謝盛亭端起杯子想要喝水，手又有些抖，遂放下，徒留指尖無意識地在杯壁上摩挲。

目光落在吃得正忙的姜灼的頭頂，這人似乎也怕他追問什麼，頭都不敢擡，隻用一個發旋兒對着自己。

某一瞬間，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氛圍變得微妙了起來。

姜灼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雖然埋頭苦吃，但神經緊繃，時刻留意着席間氛圍，此刻也敏銳感知到空氣凝滞，叼着還沒吃完的菜葉子擡頭看了一眼謝盛亭。

哎，哎。

姜灼大約是不知道自己從下往上看的角度是有多大的殺傷力，加上有點無辜的眼神，加上鼓鼓囊囊的臉頰，落在謝盛亭眼裡，讓他在内心不知道歎了多少口氣。

之前想追問的話此時再難深究，謝盛亭情緒稍微平複了些，便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幾句“慢慢來”，決定暫時放過這個人。

“我明天就回去了。”謝盛亭說。

聽到他換了話題，姜灼這才松了口氣：“你這邊的事辦好了？”

“我怎麼聽你話裡這麼喜出望外，”謝盛亭挑挑眉，看他整個人都舒展了，忍不住想逗逗他，“就這麼急着趕我走……”

“我可沒這麼說。”姜灼扪心自問确實是有一種避免被追問的松快感，但要說想趕謝盛亭走……也真不是那麼回事。

“那我就不走了。”謝盛亭朝他一擡手，“我留在這裡，陪太子讀書。”

姜灼噗嗤一下被他逗笑了，謝盛亭說得越是煞有介事，他知道就越是不可能的事。他擺擺手：“你趕緊回去吧，留在這裡還不知道丢的是誰的臉呢！”

好在這頓飯結束的氛圍還不錯，謝盛亭去前台結賬和叫車，姜灼則拐去洗手間一趟。

從洗手間出來，姜灼跟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擦肩而過，他回頭看了一下，隻見那人從洗手間門口旁邊的一扇小門出去了。

姜灼跟上去，發現這扇小門通往外面的停車場，可以從外面抄近道繞回飯店大門而不用再穿過飯店大廳再出去，索性也出去了。

從停靠的車輛之間向外走的時候，身後突然亮起車燈，姜灼靠邊回頭，讓後面的車先過，此時車内的燈還沒完全熄滅，在車從他身邊經過的瞬間，姜灼看清了坐在副駕駛上的人。

正是已經給他上了一周課的培訓老師——影帝裘以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