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對不住……”姜灼也愣了,他看着謝盛亭的衣襟,猶豫着要不要幫他擦一擦,到底還是擡起了手。
“你還是打住吧,”謝盛亭看他勉勉強強要拿衣袖來擦他的衣服,連忙伸手逮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進一步動作,“你要是現在擦了,咱倆的衣服就都髒了,明天還拍不拍了?”
他掌心溫度高,隔着袖口的衣料熨帖得本來就感覺很冷的姜灼輕顫了一下,姜灼有點難為情,一邊掙開謝盛亭的手,一邊打着哈哈:“哎,我這不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好一個“情不自禁”。謝盛亭嘴角抽了抽,沒跟他一般見識。
但經過剛剛短暫的接觸他也感覺到姜灼這會兒體溫有點低,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他手腕冰冰涼:“你冷嗎?趕緊去穿衣服。”說着不由分說就推着姜灼往場邊兒走去,那裡葉映初已經捧着厚外套在等着了。
姜灼一頭鑽進葉映初朝他展開的外套裡,袖子還沒穿好,就轉過頭來看謝盛亭:“你不冷嗎?”
“我還好。”謝盛亭就站在他身前,看着他穿好衣服然後給他緊了緊領口。
姜灼接過小蔣往他懷裡塞的熱水袋,跟小蔣說:“你去把謝總的外套拿過來。”
小蔣應聲去了,很快拿過來,給謝盛亭穿上。
謝盛亭沒怎麼被人這麼伺候過,婉拒了他,把外套接過來自己穿好了,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灼:“可以啊你,還能想到我。”
“你不是沒帶助理過來嘛,你有什麼需要就招呼小蔣吧,我打過招呼了。”
“姜老師真大方。”
“那是。”
小蔣沒有多餘的熱水袋了,倒了一杯子熱水端來給謝盛亭,謝盛亭道了謝,正好導演那邊叫他,便捧着水杯過去了。
大概是要最後确認拍攝效果之類的,姜灼往那兒看了幾眼,一群人都圍在那兒,幾個腦袋擠在一塊看屏幕,把姜灼本來有點想湊熱鬧的沖動給壓下去了。
他擡頭看看天,西北沙漠這邊沒有怎麼被污染,夜空澄淨,連星星都比在城市中多了許多。
上一次看到這麼多星星,還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了。
他出道之前,十幾歲的時候,還在山裡,那時候夜裡就常常能看到這麼多星星挂在天上。這些記憶對他來說太遙遠了,遠得就像上輩子。
他想到這裡愣了愣,可不就是上輩子嗎?他現在可是從十年後重生回來的啊。
“你怎麼還坐在這兒?”身後突然傳來謝盛亭的聲音,“外面這麼冷,怎麼不進車裡呆着?”
謝盛亭站到他椅子後面,姜灼便就着仰頭的姿勢更往後仰了幾度,成功看到謝盛亭輪廓清晰線條流暢的下巴。
姜灼上一秒正想着重生的事,這會兒冷不丁看到謝盛亭,在聯想到十年後,謝盛亭已經沒了。
“在看星星。”他盯着謝盛亭的下巴說。
謝盛亭聞言跟着擡頭看了看天上:“星星是挺亮。”
姜灼拍了拍旁邊空着的椅子:“你也坐下來看。”
“我才不,這麼冷。”謝盛亭咧了咧嘴,轉身打算撤了,走了兩步轉過頭來,看見姜灼還坐在原處,“你還不走?你不是冷嗎?”
姜灼還是保持着後仰的姿勢,倒着看他,越看越覺得謝盛亭鮮活。
他突然就有點悲從中來。
這感覺來得太突兀,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種情緒,便緩慢坐回去,不再倒着看謝盛亭,隻是擡頭看着星空。
謝盛亭說得沒有錯,外面确實很冷,但姜灼就是突然上來的執拗勁,不知道是在跟什麼作對,就是不想回車裡呆着。
謝盛亭卻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毛病,多少有些擔心,還是走回來了。
“你該不會是被風吹傻了吧?”他站在姜灼身後,伸手繞到姜灼臉前面去摸他的額頭,觸到一片冰涼,“吹成這樣還不回去嗎?”
姜灼擡眼看他,卻沒了動作。
謝盛亭有點生氣了,也懶得勸了,撈起他的手肘就把人拉着走。
姜灼任由他拉着,謝盛亭現在不管是說他還是生氣,在他看來都是鮮活的,他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帶着憐意,内心情緒翻騰下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啊——”
謝盛亭腳步頓住,轉過頭來看他,手上也卸了力,放開了姜灼。
話一出口姜灼就後悔了,他有點不敢看謝盛亭,徑自擡腳往前走,走到謝盛亭前面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還打着哈哈打算敷衍過去:“那什麼,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會死……”
謝盛亭驚詫了一秒,強壓下自己心裡剛剛冒出頭的猜想,擡腳跟上姜灼。
他剛剛一瞬間以為,姜灼是知道了什麼,才突然說這樣一句話的。毫不誇張地說,他當時感覺渾身血液都在逆流,腦子都轉不動了。
還好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