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裡……”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的人生難道就這麼結束了……
可能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這說完這番話後,四周的景象陡然一變。之前的紅色更為具象化,變成了正在蠕動的肉壁,而他們腳下也變化為黏膩濃厚的不知名液體,帶着化不開的惡臭的腐爛味。
味道難聞沖鼻到讓他不由捂緊了鼻子,神經跟着極度緊繃,“我們真的被吃掉了……”
這種認知仿佛編織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網,讓沢田絕望地發覺無法掙脫。遍地都是殘缺的肢體和碎片,模糊的,血淋淋的,讓他近乎崩潰地跪倒在地,呼吸逐漸急促宛如溺水之人即将窒息。
這些人,這些人,全都被吃掉了……
全都……
他們也會變成這樣……?
“沢田綱吉。”
少女的聲音像是冬日的冷雪覆蓋俄勒岡的松針,冰晶凝結在枝頭,清冽幹淨。
“閉眼,這是幻覺。”
沢田感覺有一雙手從背後蒙住了他的眼睛,帶着微涼的觸感以及有點冷冷的清苦味道。
“清醒一點,幻覺會吞噬掉你的意識,不要被騙了。”
陷入黑暗的視野讓他得到了片刻的甯靜,那有點苦澀的味道反而奇迹般地讓他的頭腦變得安靜下來,沢田揪住領口的手漸漸放松,仍舊喘着氣,“這些,都是假的嗎?”
“當然了,這家夥目的就是為了擊潰我們的意志,等到獵物覺得無法逃脫放棄掙紮等待死亡,最終成為它的腹中之物。”樋口瞥了眼屍橫遍野的空間,“真是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手段。”
“不過看來這就足夠了。”恐懼,是最能直接擊垮人心的方法。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看他?好像在說‘對付沢田這種弱智的手段就足夠了’。沢田注意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個眼神是怎麼回事?感覺完全被人看低了是怎麼回事?!
而且這個語氣,現在‘獵物’就是他們自己吧?為什麼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他們要被吃掉了啊喂!能不能有點危機感!
槽點太多,以至于沢田都不知道從哪裡吐槽起。當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已經從剛剛崩潰的情緒中抽離,再度發現時可怖的景象已經消失不見了。
真的如同少女說的一般,是幻覺。
意識到這一點,他重新打起了精神,總之剛剛那些不是真的太好了。
“說不定哦。”樋口打斷了他的幻想。
沢田一愣,“欸?”為什麼對方一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的樣子。
“你的表情太明顯了,臉上明晃晃寫着‘得救了’高興得不得了。”
樋口直截了當地戳穿,“要是我們沒辦法從這裡出去的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變成你剛剛看到的那個樣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用手勢在脖頸處輕輕一劃,形象生動地展現了他們即将迎來的結局。
毫無疑問,這幅場景深深震懾住了一個少年脆弱的心靈。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變成這個樣子!絕對不要!!!”沢田猛地抱住頭向天呐喊。
“裡包恩!救命啊!!!”
分貝大到震得耳朵疼,想不到這麼個小身闆蘊藏着這麼大的能量。
樋口揉了揉耳朵,“雖然不知道你說的裡伯恩是誰,不過我想叫佛祖都沒什麼用,這個地方不會有任何人聽到的,除了鬼。畢竟誰會聽到食物的求救聲,不如想想怎麼節省點力氣吧。”
“怎麼這樣,要是我們一直被困在這裡的話會死掉的,難道你就不想從這裡逃——”沢田情緒激動地說着,在突然瞥見少女眼角挂着的淚滴後瞬間噤聲。
她……她是在哭嗎?
啊說起來,從自己醒來之後發現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讓他輕松了一點,但是一想到還有人跟他一樣陷入危險又感到加倍的擔心。懷着這種想法直到少女醒來,結果對方好像和普通女生不太一樣,一點沒有害怕和恐懼的意思,反而非常淡定。剛剛也是,還幫助了他從幻覺中醒來。
這麼說有點難為情,因為對方的存在,讓他沒有那麼害怕,甚至産生了這也沒什麼的想法。
很奇怪吧?放在平時,他可是早就被吓得大聲尖叫,希望有人來救救他。
雖然對方表現的很冷靜,但是,對方是女孩子。其實從一開始她其實也很害怕吧?畢竟突然到了這樣一個可怕的環境,還随時有被吃掉的死亡風險。明明自己也很害怕才對……是為了讓他不那麼害怕,所以一直強裝鎮定到現在嗎?
啊啊自己到底在幹些什麼,這個時候,應該站起來……要保護女孩子才是。
直到剛才,沢田的腦袋還混亂一片無法思考。現在他好像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總之,我的人生。不對,是我們的人生,絕對不要被奇怪的東西随随便便終結在這個地方!”
沢田突然站了起來,目光充滿堅毅深深盯着她,“絕對……”
樋口被他的起身愣了愣,怎麼了這是?
她揉了揉鼻子,剛剛想打個噴嚏但是沒打出來,卻止不住鼻腔酸澀帶來的生理性淚水。剛要擡手擦掉,就看見少年背對着她站起身來。
向她承諾:“……我絕對會帶你離開這裡!”
樋口:?說話就說話戴手套幹嘛?
等等,這突然燃起來的bgm是怎麼回事?
場面突然燃起來了。
不對,少年你怎麼也燃起來了?!
是真的燃起來了!他的頭上燃起了一團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