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湧動,車水馬龍的街道,彰顯着這座城市的熱鬧繁華。
人聲嘈雜,一名金發女子在其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斷有行人從她身邊經過,卻都像看不見她似地避開。
樋口一葉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和她印象中的橫濱有些不一樣,尤其是這些人臉上的笑容,每個人似乎都很輕松自在,沒有往常的壓抑。要知道橫濱因為常年發生一些社會事件,就連警察都難以自保,這讓橫濱的每個人每天都活的膽戰心驚,擔心下一個出事的就是自己,出門恨不得穿上防彈衣盔甲,這種情況下很難笑得出來。
更為關鍵的是,橫濱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
她還記得立原道造在一次任務結束後說過一句話,“橫濱這個地方真是‘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啊。”
當時一座大樓已經被毀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空氣中還彌漫着硝/煙,建築的鋼筋暴露在外,殘壁斷垣,四處留下彈/孔的痕迹。
那家夥很少說出什麼有營養的話,但這句話樋口一直記到現在。
簡稱‘地獄笑話’。
她深以為然,并對這些能夠和他們的組織生活在一座城市的普通人很是敬佩,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們堅持留下來。
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明智地選擇搬離這座城市,所以橫濱的人口遠遠少于其他市。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街上有這麼多人。
鬼使神差的,她下意識跟上了其中一對母子,進了一個超市。
樋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上來,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可笑時,那對母女已經選好商品到了收銀台前。見沒人搭理自己,她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正準備離開時,卻被那位母親拿出的錢吸引注意。
準确來說,是紙币上印着的人物頭像讓她非常在意。
“媽媽,這個上面的人是誰呀?”小女孩很好奇,奶聲奶氣地問道。
接着便聽到那位母親很有耐心地回道:“這個是一位很有名的叫做樋口一葉的女性文學家哦~”
收銀員也笑道:“小朋友不知道吧,她也是日本紙币上出現的第一位女性,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小朋友要向她學習哦~”
“沒錯,是所有女孩子的榜樣。”
“也是媽媽的榜樣麼?”
“當然啦,畢竟媽媽也是女生嘛……”
後面的對話,樋口有些聽不清,但是她實實在在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上面的人是我?
她不知作何反應。
因為很快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近在咫尺,“喂——醒醒!”
四周的場景發生了轉變,天地旋轉,樋口緩緩睜開了眼睛。
破敗不堪的建築映入眼簾,看得出這個地方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此時将至黃昏,而她坐靠在一面幸存的牆邊。立原道造那張讨人厭的臉在眼前放大,“我說你這家夥還真是厚臉皮啊,竟然還能在把人弄丢的情況下睡着?”
不加掩飾的,漫是諷刺的嘲弄,就連眼裡的嘲弄都真真切切。
他身邊的白胡子中年男人不甚在意地敲了敲煙鬥,“對一個沒有異能力的人着實有些苛刻,這幹部的職位對你來說應該也很有壓力吧。”
意思和立原道造一樣,就連其他人也都是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樋口此時不想與他們争吵,冷冷地開口:“與其在這裡廢話,不如思考怎麼抓到人虎。”
立原道造嗤笑出聲,“還真敢說啊,你以為是誰把他放走的?”
前幾天他們所在的遊擊部隊就接到命令,務必在今天逮捕人虎。就在計劃實施的過程中,獵物也實實在在落到了他們布下的陷阱,武偵社的前來阻攔,所以他們不得不分散,逐一擊破。好不容易擺脫那些人的糾纏,這家夥居然将人放跑了!
“你這家夥到底有什麼用啊?!”
這時,有輕微的咳嗽聲響起,“夠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衆人紛紛沉默下來,讓出中間的通道,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青年穿着黑色風衣,步調緩慢,卻極具壓迫感。
樋口忍不住開口,“芥川前輩……”
她的聲音很輕,以至于對方沒聽到,或者聽到了也不甚在意。
青年掃了他們一眼,“你們在這裡反省失敗原因嗎?沒用的家夥,活捉人虎計劃失敗,在這裡說這些有什麼用,還不退下。”
“需要去盯着武偵社的行動嗎?”廣津柳浪将煙掐滅。
“你以為他們還會留下漏洞麼?”芥川龍之介冷冷道。
說完,似乎不想與他們有過多的交流,轉身離開。
期間沒有看金發女子一眼。
在他走後,其他人也陸續離開。
立原道造走之前冷哼了一聲,獨留女子一人呆在原地。
樋口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她想起來自己應該是在追逐過程中暈過去的,她是差點抓住人虎,但是那個男人的出現讓她措手不及,據說之前也是mafia的一員,能力也很奇怪。
她沒有為自己的失敗辯解的意思,畢竟不管怎麼說獵物的确是從她手下溜走的。
其他人的離開讓她松了口氣,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才捂着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受傷了,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會暈過去。
反正習慣了,做這一行非死即傷。
樋口走出巷子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盡量選擇了偏僻的路徑,回到家裡花了些時間。
她現在這個住處是暫時租的房子,畢竟行業性質決定了她不能在某一處待很久,否則哪天被仇家找上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并沒有怎麼布置,除了基礎的家具,就跟無人居住沒什麼區别,房子面積也不大,一個單間,一開門便能看到床。
她坐在地上,簡單地處理好傷口後換了身衣服,有些疲倦地倒在床上。
曆經一天的激戰讓樋口實在沒有精力想其他的事情,不過她心裡正在慶幸,這是她唯一能夠真切感受到自己真實的存在,心裡有一個日曆本,她默默在上面劃掉一頁——很好,又活了一天。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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