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回到阮府,阮梨才想起糖畫塞在那美人兒手裡,最後忘記拿了。
也不知是會吃掉,還是就此扔了。
她哈欠連天地想着,同時加快了腳步,打算回院子裡去補眠。
人果然不能長久懈怠,過了幾天舒坦日子,要她背書她都嫌累。
這會精氣神都好像被榨幹了,還沒進院門就喊了聲:“霜霜!”
意外的是霜霜并沒有回應。
阮梨踏入院門,迎面看見兩張兇神惡煞的臉,居然是陳氏和阮蘇蘇,當即便明白了。
要不是見霜霜被壓跪在地上,她還以為進錯了門。
“姨娘院裡頭下人少的話,就去請父親多添置幾個,不然這手都伸到别人院子裡去管了。”阮梨目中無人地走過去,毫不客氣道,“我向來喜歡清淨,可經不住這幾遭吓唬。”
說罷,她走到壓着霜霜的小厮旁,冷冷看他一眼:“還不松手?”
小厮被她的氣焰震懾住,木讷地直起了身子。
阮梨拉起霜霜:“讓你看好院子,又沒讓你被欺負!”
話有所指,惹得阮蘇蘇心裡萬分不痛快。
她自小是阮府庶女出身,但有厲害的陳氏庇護和原主無原則的退讓,寵得她性格跋扈,驕縱無比。
最愛的就是和原主攀比了。
“姨娘辛勞,如今管着府中大小事宜,如何連個下人都管教不得?姨娘還沒讓她起來呢。”
“阮蘇蘇,”阮梨看神經病似的看着她,“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誰的院子?”
“那,那也是阮府的院子。”
“阮府守的是陳氏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阮蘇蘇被狠狠噎了一記,一時啞聲。
陳氏及時将她按退,面色不善老半天了,眼下才忽然發作:“幾日不見,大姑娘是愈發伶牙俐齒了,但此事的确是你婢女的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自是要一心一意為主子好,可她呢,問你去了何處,她竟敢隐瞞不報。”
阮梨淡淡瞥了陳氏一眼,絲毫不懼:“我出門透口氣,霜霜也不知道我去哪兒了,談何隐瞞?我不過就是出去了下,姨娘至于這般勞師動衆的來興師問罪嗎?”
陳氏道:“船樓一事,海寇未清除,還是不要亂跑。”
她常年端成賢母的模樣,占着這名聲。
等下人都不在了,才會露出尖酸刻薄的醜惡嘴臉,從不動手,但在言語上幾乎是暴行式的欺壓。
阮梨剛醒來時,腦海裡翻覆着各種各樣的回憶,其中有關陳氏的當屬最糟心,以至于她用了好一段時間,才将原主投射在身體上幾近窒息的恐懼感徹底消除。
所以她對陳氏母女,向來也沒什麼客氣話。
“那些個海寇上了岸,是蛟也比不上盤卧在陸上的猛虎。姨娘怎麼還長他人志氣,滅起自己的威風來了。自家人跟前說說得了,若不慎傳了出去,難保聖上聽了心裡會不高興。”
陳氏臉色驟變。
攙着她的阮蘇蘇搖晃了兩下胳膊,譏聲道:“姨娘你瞧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話,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磕了頭醒來就變成這副刻薄樣,如今更是連你都不放在眼裡了。”
誰刻薄?真是倒反天罡。
阮梨心覺好笑,面上沒搭理,扶了霜霜就往屋裡頭走去。
大概是念着院裡頭還有下人在,陳氏沒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