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太一句句聽下去,見那家丁口中全是對劉喜那太監的溢美之詞,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頭,面色冷然道:“請你家少主人出來,貧尼有句話要問。”
“我們家少主人不見訪客,走吧,走走走走。”
見那老尼姑紋絲不動,家丁忍不住上手推搡,企圖讓這不速之客識趣離開,豈料須臾之間竟被人家反手撂倒。
不,或許并不能稱之為“撂倒”,畢竟那師太隻是擡手輕輕一撥,連力氣都沒怎麼使。
“咚”地一聲,家丁的身體被狠狠摔在了地面上。這樣的聲響不可謂不大,于是,鐵府其餘的守門家丁在聽到門外的動靜時,紛紛推門湧出,三四個人齊齊擋在門口,氣勢洶洶地對上來者不善的佛門中人。
原先那名吃了悶虧的家丁自覺有了底氣,在同伴的逼問下,将那武藝高強的老尼姑說得像是上門尋釁一樣,妄圖讓衆人将她狠狠揍上一通,好好給自己出口惡氣。
諸人都是這樣想的,也都是這樣做的。然而,誰都沒想到,這尼姑竟還是個練家子,以一敵五竟毫不費力,甚至還反過來将這幾個彪形大漢一一打翻在地。更可恨的是,瞧她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他們隻是輕飄飄的一張紙,都不用費力,輕輕一揮掌就完事了。
幾個大男人忍着心頭的怒氣,重新站起來,将老尼姑團團圍住。眼看着氣氛逐漸凝固起來,似乎又要經曆一場惡戰,這時,府内剛剛得知消息的少主人鐵心蘭卻及時趕了過來,大喝一聲“住手!”,令幾人之間的微妙氣氛瞬間消散于無形。
“讓開。”她對家丁們如是道。
“是。”
老尼姑見着她來,一直緊繃着的面容上倒終于有了點笑意,但也隻是一點點。鐵心蘭看出她沒有惡意,也漸漸放下心來,自門前的台階走下,禮貌問道:“請問師太有何貴幹?”
“阿彌陀佛,施主是鐵如雲的千金?”
“正是。”
鐵心蘭以為她會說明來意,沒想到那尼姑卻道:“看來盟主真的不在家了。”
“師太,您找家父有什麼事情嗎?”
那古怪師太此刻卻是搖搖頭,模棱兩可道:“他不在,貧尼就無話可說了。貧尼,告辭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真不知這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不僅方才與她起了争執的家丁如此想,鐵心蘭心中也是疑窦漸生。趕在那尼姑離開之前,她突然福至心靈似的,急急上前一步,追問道:“師太!請師太留下法号!”
那尼姑聞言卻絲毫不作理會,反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鐵心蘭便是在這時,徹底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的。」
“那位師太是誰啊?”江别鶴搖着扇子,不動聲色問出這麼一句。
“師太是用了入密傳音的功夫吩咐心蘭,不得向外人透露她的名字。”
言下之意,便是無可奉告了。
江别鶴有些失望,不曾想這時女兒玉鳳卻突然開口,道:“以你描述的武功,峨嵋如素師太,絕對到不了這個程度。那麼,就隻有一個人了——”
“隻有家師南海神尼,才有這功力。”
這下詫異的人變成了鐵心蘭:“玉鳳姐,你是神尼的高徒啊?”
江别鶴搖扇子的動作快了些,也不知是單純為愛女自豪,還是為了掩飾别的什麼,說道:“玉鳳自小師承神尼,她所用的那把寒劍,就是神尼所賜。”
既與指點迷津的恩人相幹,饒是鐵心蘭對江别鶴還持有懷疑态度,此刻也不得不先放下先前的恩怨,面上帶着再真誠不過的笑意,向江玉鳳行了一個江湖兒女的禮節,落落大方道:“那真是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