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思在一瞬間被打開,哪是那麼輕易就收得回去的?
江玉燕此刻的心情,便似有一張無形的情網,在不知不覺間包裹住了她的整顆心。耳邊有冷風呼嘯而過,周圍景緻亦一一自眼前掠過,然而她眼裡心裡,卻滿滿都是近在咫尺的花無缺的身影。
男子俊朗的面容映在她眼底,随即占據了她的整顆心。仿佛隻要同他在一處,再漫長的時間也不過是彈指一瞬。情窦初開的少女便那樣癡癡望着心上的男子,直到對方帶着她輕盈落地,都不曾察覺。
當早早便在此等候的鐵心蘭趕上前來的時候,便見花無缺側身對着她,懷中正抱着溫香軟玉。而那個被他救回來的可憐女子,就那麼一直緊緊貼着他。
郎才女貌,看着還真是教人舒心……
個屁啊!
強壓下心底悄然生出的醋意,她上前一步,特地走到江玉燕身邊提醒道:“喂,到了。”
見對方沒反應,她便再次大聲提醒:“到了!”
被這聲吼一激,江玉燕終于驚醒過來,發現不知何時他們竟已落了地,而自己居然還保持着方才的親密姿勢倚在花無缺懷裡,并被兩個女子圍觀着,不由就有些羞澀。
她雖是個身世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卻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蓦地俏臉一紅,退出了花無缺的懷抱。
盡管這個懷抱,讓她感到了久違的溫暖。
四人面面相觑,這時,鐵心蘭的丫鬟小小突然問道:“唉,小魚兒呢?”
“在這兒!”善完後緊跟着他們而來的小魚兒自圍牆後現身,與他們走到一處,看了一圈兒,問道,“惡通天呢?”
回答他疑問的仍是小小,“我和他分頭行動去找你們,我找到了小姐,可是惡通天,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兒去了。”
小魚兒擺擺手安撫道:“放心,沒有人會賣他入青樓的。你沒事吧?”
前一句是回應小小的擔憂,後一句則是對着自來到這裡後一直尴尬不已,默默杵在一旁當木頭的江玉燕說的。
江玉燕知他好心,便收起心裡那點自看見鐵心蘭後不由生出的自憐自傷的心思,搖頭溫婉答謝道:“多謝你,仁義滿天飛少俠。”
小魚兒擡手作揖,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鐵心蘭卻看不下去了,拆台道:“什麼‘仁義滿天飛’呀,他是我義兄,叫小魚兒。我叫鐵心蘭,他是……”
她伸手指向花無缺,想要向江玉燕介紹一番,誰知那女子竟二話不說接道:“我知道,花無缺花少俠。”
她居然知道花無缺的名字?
鐵心蘭很詫異,莫非花無缺的名頭已經大到了這個地步,連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弱女子都知道?
這個念頭剛剛浮上心頭,下一瞬便被抹去了。因為鐵心蘭看到了那個玉燕在看向花無缺時,眼中蘊含的綿綿情誼。
是啊,花無缺是那樣風度翩翩的一個男子,隻要見到他,沒有女人會不動心。就連她自己也……不是麼?
可心裡卻終究還是有些不高興的。自己與他還沒能戳破那層窗戶紙,至今都不知他是否也心悅于她,如今又來這麼一個柔弱溫婉的弱女子……鐵心蘭真的很擔心,花無缺會不會對這樣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子動心?
若是這樣,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心中焦躁不已,她卻也知道自己跟花無缺之間并沒有什麼深情厚誼,無法站在制高點上阻止玉燕對他的戀慕不說,也不好直接對花無缺說“你不要喜歡她”,隻得百無聊賴的哦了一聲,再也不主動開口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那廂江玉燕還在含笑緻謝:“多謝你們三位搭救我,玉燕真是感激不盡。”
小魚兒與花無缺都未開口,鐵心蘭隻好代他們回應道:“不用謝了,你不是要去找你爹嗎?”
如果可以,江玉燕其實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真實身份的,畢竟“私生女”也不是什麼好身份。然而一想到之前害自己淪落青樓的那兩個男人,她又禁不住想,這幾人既然願意路見不平,垂首相助,幫她脫離那片苦海,那麼她可不可以期待一下,他們能夠好人做到底,幫她找到爹?
想了想,便略帶一絲委屈地說道:“其實,我是一心想找我爹的,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小魚兒問她:“他是江湖中人嗎?我也認識很多的。”說不定可以幫她找到呢。
江玉燕遲疑了一下,便如實答道:“我娘告訴我,他是仁義無雙大俠——江别鶴。”
此言一出,花無缺仍是方才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小魚兒與鐵心蘭這對義兄妹卻震驚不已。
隻見小魚兒眯着眼睛,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是江别鶴的私生女?”
聽到那三個字,江雲燕心中頓時充斥了滿滿的難堪。她知曉自己出身賤籍身份低微,不及明豔高潔的鐵心蘭尊貴便罷了,或許就連她身邊那個叫作小小的丫頭都比不過。
可知道是一回事,無法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她也不願意當一個私生女啊……
幸好小魚兒這話隻是單純一問,并沒有過于瞧不起她,再加上尋找生父的心占了上風,江玉燕最終不得不忍着心頭那股密密麻麻的澀意,低聲說道:“我叫江玉燕,不知道三位……可不可以帶我去找我爹?”
“啊?”小魚兒愣了愣,随口道,“我無所謂,你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