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宗衍目光陰沉地掃了一眼他們,幾個在背後說他壞話的人立刻散開,然後他徑直朝時苒的方向走過來。
在看到他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時苒滿腦子都隻有一句話:你不要過來啊!
賀宗衍在她面前站定,無視了裴許進的眼刀,把幾個信封遞到時苒面前:“最近過得好嗎?這是之前你送給我的,現在還給你。”
時苒在看到粉紅色的信封時一怔,好半天才從記憶深處将這段故事翻了出來。
時苒心想:賀宗衍到底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前兩年我給他寫的信找出來然後拿過來羞辱我的?
她一想到那些她曾經的喜歡被人踩在腳底,就忍不住為自己鳴不平。
怎麼就偏偏喜歡上這個人了呢?
但轉念一想,又不能完全怪賀宗衍。誰讓她自己被感情蒙蔽了雙眼,識人不清呢。要怪就隻能怪自己。
現在好了,他把這些堪稱黑曆史的信找了出來,無異于在時苒的臉上打了兩個清脆的耳光。
生疼。
且屈辱。
這一招可真高啊!
時苒面色有些難看,嘴唇也發白,像一隻貓豎起了身上所有的貓,恨不得“嗖”的一下竄上去在他臉上撓兩爪子。
她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細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現在的時苒早就忘記這幾封信上寫了什麼,不過是流行寫紙質信件,她也跟風寫了好幾份。每一張信紙都是她精心挑選的,就連上面寫的内容也是斟酌好幾遍才定稿的。更别說她為了讓自己的字迹看上去更漂亮更工整,重複寫了多少遍。
隻可惜,賀宗衍将她所有的真誠視而不見。這幾張信紙恐怕在他心裡還比不上一個遊戲皮膚的分量。
也怪那時候的時苒自作多情、自以為是。隻一股腦把她認為好的東西送出去,一點都沒考慮這個東西其實賀宗衍根本不需要,甚至是不屑一顧。
時苒在心裡歎了口氣,心髒泛着微微的酸痛。
這份疼痛,是替曾經的自己感到不值得。
時苒伸出手,剛要自己失去了多年的“真心”重新撿回來,就被裴許進搶先了一步。
“你!”賀宗衍瞪了他一眼,“你幹什麼?這是我還給時苒的。”他還特意加重了“還”這個字的發音。
裴許進垂下眼睫,眼神晦暗不明,時苒隐隐感覺他現在很生氣,仿佛頭頂籠罩着好幾層黑壓壓的烏雲。
裴許進幹脆就沒理他,拇指在信封的火漆上摩挲了幾下。
就連火漆的圖案都是時苒精心挑選的。
時苒心裡頭拿點酸澀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裴許進現在正拿着她的黑曆史,她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趕緊拿回來,然後銷毀。
“這信封真好看。”裴許進緊繃的下颌線稍微松了松,他在說出這句話時明顯地感覺自己的喉嚨發幹發癢,似乎很渴望某樣東西,又似乎是在壓制什麼東西,“時苒,你真用心。”
他的話語中不見絲毫嘲諷,很認真地在誇獎時苒勇敢的少女心事。
時苒抿了下嘴唇:“啊,那是,挑了好久呢。”
在裴許進的誇獎下,時苒竟也不覺得這些信有多麼屈辱多麼難以接受了,不管好的壞的,這些都是自己曾經的真心。
一片赤誠的喜歡,不該被輕視。
裴許進面露不舍地把信封還給她,輕聲說:“要是有人給我寫信的話……我肯定會好好珍惜。”
他的嘴角彎出一點很淺的笑。
賀宗衍:“……”
時苒不願再看到賀宗衍,她現在覺得這個人已經嚴重污染了教室裡的空氣。
她冷冷瞥了一眼賀宗衍,把信封收回到自己的書桌裡:“馬上就上課了,你還不走嗎?”
呆滞在原地的賀宗衍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轉身走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時苒松了口氣:“剛才謝謝你了。”
她以為裴許進是在用這種方式為自己解圍。
裴許進搖了搖頭說:“我是認真的。”
“啊?”
裴許進:“隻可惜,沒有人給我寫。”
時苒莫名在他的語氣重嗅到了幽怨的味道,就連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變得說不清道不明了。
時苒臉頰微微發熱,趕人:“你也快走吧,我同桌要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時苒話音剛落,就看到同桌的身影出現在講台前。
裴許進遺憾地站起身,走之前還滿臉寫着不情願:“用完就翻臉不認人。”
這泣血的控訴仿佛時苒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她張了張嘴唇,甯願認下這個罪行,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面對她。
于是時苒選擇裝鴕鳥:“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