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眠坐在地上的一段橫木上,面前是個火堆,正在那架着樹枝烤着肉。邊上坐了隻的白貓,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
她扭頭看了眼眼睛發光的那隻貓,而後淡淡地開口打破了他的美夢:“别看了,沒你的份。”
聞言,小白的眼裡瞬間失去了高光,原本蓄勢待發的姿态也是一下撤去,整隻貓躺屍在了那裡。
看着他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霍眠面不改色地轉過頭,将那肉又翻了一面,讓它能夠受熱均勻。
那火焰跳動着,火舌時不時地翻卷上來,爆出燦爛的火星,在夜裡,似銀河散落人間,但又帶着獨有的煙火氣息。
霍眠看着點亮了這一片的火光,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小黑呢?”
小白保持着癱在那兒的模樣,尾巴擡起,指向了上邊的一個方向,又迅速落了下。霍眠沿着那處擡頭看去,終于在一棵樹上發現了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貓,而後一人一貓對視了上……
突然的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你在烤什麼?怎麼這麼香?”尋着味道找過來的男人問道。
那人二十來歲的模樣,一頭黑色長發胡亂地披散着,下巴上布滿了參差的胡渣,穿了身破舊的看不清原來顔色的布衣,手上是缸不知還剩了多少的酒。一搖一晃地走過來,眼裡全是血絲,像是瘋子模樣。
看到來人,霍眠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的下,心道這人怎麼就醒了,卻是仍對着手上的肉,并不理他。
那人便是徑直地走到火堆旁,看着她手上那正在滋滋冒油的一串,咽了咽口水,問:“這是……兔子?挺肥啊,你抓的?”
霍眠默默把肉又翻了一面,“它自己撞到我腿上的。”面無表情地杜撰道。
“嘶……居然還有這種好事?我怎麼就沒碰到過?”虛明子撫着他那粗糙的下巴,一邊嘟囔着,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舉起那缸灌了一大口,透明的酒液順着嘴邊流下,落了在地。許是灌得太猛了,拿開時眼又紅了幾分,歎了口氣。
灌完後,他又使勁嗅了嗅那味道,嘴角不覺帶上了眼淚。而後是笑嘻嘻地湊過去:“小眠子,咱們看在我好歹還是你師父的份上,分我一口呗?”
被他滿身已經腌入味了的酒氣熏到外加被那副樣子醜到,霍眠毫不猶豫地别過頭:“滾!”
“欸!别……啊!”被無情拒絕的男人還想要試圖挽救一下,剛擡起手,還未再說什麼,臉上便瞬間出現了三道抓痕。
虛明子吃痛地捂住了臉,然後就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霍眠肩膀上的白貓收回了爪子,扭頭斜睨着他,眼裡全都是嘲弄。
“……”他不知為何的感到脖子一寒,悄悄地把頭縮回了原處。
看着那兔肉烤的差不多了,霍眠從儲物袋中取出了珍貴的鹽罐,小心地往上撒了撒,又看兩眼,便自顧自的開始啃起來。
小白的嘴角也是留下了口水,在那“嘶溜嘶溜”地吸着。
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霍眠的動作頓了頓:“别把口水沾我身上。”
聞言小白貓軀一僵,識相地從她肩上跳下來,在一旁乖巧地坐着。
“話說,小眠子你這貓是真厲害啊。”竟然能破了他的防禦,雖說他臉上确實是稍微薄弱了些。虛明子摸着側邊臉上的爪痕,“還挺深的,這是要我毀容啊,不就是想從你主人那要口肉嗎?還沒要到。”
小白偏頭在他看不見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道他都嘗不到的肉,這家夥還想吃到,做夢去吧你。爪下留了七分力已經很好了。
霍眠仍在那裡啃着兔肉,完全置身事外。什麼狗屁毀容,以那人的恢複能力,過不了多久就能恢複如初。
無人在意的虛明子隻能在那不斷地灌着酒……然後很快就倒了下。
霍眠瞄了眼倒地上一醉不起的師父,平靜地啃完了最後一口,把簽子扔進了火裡,便起身走了。
及其自然地路過自家師父身邊而不再分出半分視線,已然習以為常了。
”小白,幫我看火。”想要跟上去的白貓一步還未邁出就隻能是收回爪子趴回原地。
……
霍眠站在她常待的那樹臨近頂端的樹枝上,這是這片山林最高處,借着月光向下看去,一切的情景都盡收眼底,白日裡墨綠的山脈綿延起伏,直至地平線處。
她看向遠處消失不見的地域,長久地沉默着,任憑山風拂過,發絲淩亂,廣袖寬擺。
她低頭,手上是一封信,史萊克學院推薦信。
“還有一個月……”她喃喃道。
聲音随風飄散在寂靜的山巅,又跟着空氣歸于沉寂……
霍眠本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但她忘卻了自己原先的來處,且也失去了所有關于她先前的記憶,不過想來應當是死了,然後又重生到了這裡,鬥羅大陸。
應該是被丢在路邊,接着又被人撿走,莫名其妙的多了個母親和哥哥。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霍眠來到這個世界,剛睜眼就看着眼前有字在自動滾動放映,一本名叫《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的小說就以這種奇特的形式入了腦。
講的是以個草根少年不斷獲得金手指又曆經艱辛後完成逆襲,最後複仇成功并收獲美滿愛情的神奇故事。
在梳理完所有劇情之後,霍眠知道了幾件事:
一.她現在就在這本書的世界裡;
二.她那個便宜老哥就是這本小說的傻叉男主,再過九年他就會開啟他的龍傲天主角人生之路;
三.霍雨浩那小子配不上她女鵝王冬。
好在一切都還未開始,她哥和王冬還未見面,仍有拯救的餘地。于是霍眠便開始對霍雨浩展開了長達三年的學齡前教育之不要做一個渣男……
然後五歲時就被一個從天而降腦子有毛病的師父拐到山裡當了徒弟。
想起之前那些年的的經曆和那個經常醉得半死不活及其不靠譜的傻逼師父……
霍眠隻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童年需要一生來治愈。
她内心歎氣。
不過很快,她馬上就能見到她女鵝了。
想到這裡,霍眠的眼裡帶上了一抹溫柔笑意。
是夜,夜空中繁星閃爍。
在地上躺了半天的虛明子悠悠轉醒。他睜開眼看向天空,那原是深色的眼睛成了銀白,其中又帶了一絲的金光。
在他的目光所至裡,有無數銀絲在空中交纏環繞,相互聯結。
那是因果,亦是命運。
他安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