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嗎。他隻記得金光瑤跟他說過已經跟金家斷絕關系了，他的親生母親早就病死了。這樣的話，是不是還得叫金家人來一趟？但是，藍曦臣現在真的沒辦法拿起手機去撥任何一個号碼，心裡好亂，腦袋也嗡嗡直響。他需要坐下來平靜一會。

如果他當時抱抱他，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或者留下來陪他吃個飯，聽聽他說心裡話，是不是就···

可惜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

當江澄趕到醫院的時候，金光瑤已經被推去太平間了。

“哥。”江澄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特别是這種時候。他覺得這個時候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特别是那四個字。

節哀順變。怎麼節哀，如何順變？

最後還是打了電話給金家的人，然後他們就派了金子軒來處理金光瑤的後事以及車禍逃逸司機的事情。

而藍曦臣則像是失了魂魄，不再與人主動交流。除了白天上班，晚上就待在家哪也不去。江澄再次見到他是在金光瑤的葬禮上。藍曦臣一臉憔悴的樣子刺痛了江澄的心。本想問候一句，卻在看到他那副樣子後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聶懷桑作為金光瑤的舊友，自然也參加了葬禮，而且他是坐江家的車一塊去的。總是江澄走哪，他便跟到哪。藍曦臣看在眼裡，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後來還是聶懷桑打破了這沉默。

“曦臣哥哥，你上班後還沒請我們喝入職的喜酒呢，不然過兩天···”

“喝什麼酒。等你入職了之後再說。别鬧他。”江澄說着對藍曦臣笑了笑便把聶懷桑拖走了。

明明知道他是在給他解圍，但還是看着難過。好像他跟他永遠都隔着一步，那一步，他走不上前，也沒辦法拉他上前。現在好了，那一步可能變作了“擦肩而過”，是他配不上他了。

“沒有去打個招呼嗎？”魏無羨問江澄。

“打了。走吧。”

本來就沒抱希望，本來想好能見到就很好。可見到了，心又開始不知足起來。想抱抱他，想給他安慰，想跟他說失去了金光瑤不等于失去了所有，還有他在啊。如果他願意多看看他，便會知道他愛他都快要溢出來，心都已經快藏不住了。

葬禮之後，江澄也沒找過藍曦臣，但是他總會盯着藍曦臣送他的香囊發呆。魏無羨看在眼裡，疼在心上。他知道，他嘴上雖然說沒什麼，但心裡還是沒有放下，他還在牽挂着藍曦臣。

這天，畢業好久的魏無羨和江澄本來約好一起去母校看看老師，卻在半路說肚子痛，叫江澄代表他去。江澄雖然覺得魏無羨有點可疑，卻還是坐上公交車一個人去了學校。

江澄覺得可疑是有道理的，像魏無羨這種愛吃路邊燒烤的怎麼可能肚子不舒服，說出來魏無羨自己都有點心虛。幸好他演技還不賴，不然哪逃得了江澄那敏銳的雙眼。

“嗯，我出門了，曦臣哥你就到了嗎？”魏無羨接起剛剛在口袋裡振動的手機說道。

既然他的傻師弟不知道怎麼主動，那他就幫他一把。

“我不想兜圈子，我就想問大哥，你喜不喜歡我家江澄？”在咖啡廳裡，魏無羨直截了當地問藍曦臣。

“我喜不喜歡，都來不及了吧。他不是跟懷桑···”

“啊？跟懷桑？沒有。聶懷桑人家有女朋友了，”魏無羨笑着說。

“他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你，這就是證明。”魏無羨說完從包裡拿出了一封信遞給藍曦臣。

信封上沒有寫地址，沒有貼郵票，這更像是一封不打算寄出的信。

藍曦臣從信封裡取出那封信，看了才知道這原來是江澄寫給他的告白信。

為什麼沒有給他呢？

“晚了一步。那天他撞見金光瑤在街角跟你表白了，他就那樣看着你們，然後選擇了離開。”

原來是這樣啊。他倆真的是···

“那這封信怎麼會···”

“他沒扔，藏抽屜裡被我翻出來了。”

“謝謝。”

“謝倒不必。如果大哥真的還愛他，那就等我電話吧。”

“好。”

他倆現在就是缺一個能把話講清楚的時機。而且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心急。

江澄一個人去學校看完老師，又在學校裡逛了一會。以前的教室，以前的食堂，以前的操場，都沒變什麼。卻又像什麼都變了。應該是從藍曦臣轉校那天，就已經變了。真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啊。

逛了一圈，不觸景傷情都難。一傷情他就想拉着魏無羨去喝一杯，于是下一秒他就撥通了魏無羨的号碼。魏無羨正愁找不到時機給他倆單獨相處，這下好了，時機主動送上門來了。

“好，我陪你喝，咱倆一醉方休。”魏無羨在電話那頭爽快應道。

他倆幾乎是夜色酒吧的常客，老闆也常常給他們半價優惠。城市裡酒吧甚多，但唯獨江澄偏愛這一家，因為這裡是唯一像家一般溫暖的酒吧。他也幻想過，如果哪一天他跟藍曦臣都“飛”不動了，他就出資開一家這樣的酒吧，不求财，隻圖個溫暖。

可那樣的溫暖，好像他此生都很難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