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不知道蔣存在确定新店地址時是否有提前做過調查。
大概沒有。
因為如果他提前調查過,就會知道,這條街一周的客流量甚至還不如蘇見在三環邊小區裡每天見到的鄰居多。
加之是雷雨天,冷清得可以門可羅雀來形容。
不過也有好處,譬如,可以不限量喝到蔣存緻親手調配的雞尾酒。
蘇見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他是個小酒蒙子,可惜沒有能夠與之相配的酒量。三兩下咬碎嘴裡的櫻桃,他問蔣存緻:“可不可以再來一杯?”
“說好了三杯。”蔣存緻是個講原則的人,輕易不會打破。他倒了杯檸檬水給蘇見:“喝完這個就回家吧。”
水有什麼好喝的,蘇見說:“給我一瓶伏特加!”
蔣存緻笑了笑:“你今天怎麼了?”
盡管蔣存緻是他身邊唯一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蘇見仍舊沒有将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他。
這很丢人,顯得他很蠢。
到底是什麼樣的蠢貨才會在同一條路上連續摔倒兩次?蘇見面無表情地喝光杯子裡的水,連同着裝飾用的檸檬片一起嚼碎咽了下去,心想,哦,原來是他這樣的蠢貨。
燈光在蘇見臉上投下了些斑駁的光影,他低頭發了會兒呆,對蔣存緻說:“我回家了。”
蔣存緻沒有挽留:“我幫你叫車。”
街景在大雨中朦胧得看不清晰,蘇見關上車門,被瘋狂搖擺的雨刮器晃得有點頭暈。
他覺得沒意思透了,不管是現在的工作還是生活,一切都和他預期的天差地别。
蘇見有些要強,尤其在專業範疇内,既然做,就要做最好,最頂尖,正如他當初選擇實習工作室那樣。
可他最後得到了什麼?
對面紅燈倒計時的數字在他眼中虛成了一團看不清的光暈,電台裡循環着九十年代的港台金曲,蘇見攤開手掌,斑駁交錯的紋路就像一團混亂的毛線,讓人心煩不已。
蘇見閉上眼。
從知名工作室即将轉正的設計師混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珠寶品牌的設計助理,他的前途還真是“無可限量”。
汽車起步的推背感讓蘇見停止了胡思亂想,試圖找一個舒适的姿勢來打發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對面等待的汽車也在這時發動,從彼此的身邊飛快駛過,在大雨中各自開向對方來時的方向。
車内,祁晟結束辦公,将筆記本随手放去一旁,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問司機:“還要多久?”
“前面兩百米就到了。”
祁晟嗯一聲,不再說話。
他對鄭橋選擇的見面地點不抱絲毫期待,不過這回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雖然是酒吧,但格調要比祁晟想象中高出一些,不像鄭橋平時愛玩的地方。
但很快,祁晟就明白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