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欲開口,門忽地從外被叩了兩聲。
覃米擡頭:“進。”
門推開,總秘姣好的面容映入眼簾。
她化了淡妝,一慣的細高跟換成了平底鞋,一如既往的公式化微笑:“覃總監。”視線平移,落在蘇見臉上:“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是這樣的,上面臨時有個會,需要蘇秘書在場。”
蘇……秘書。
蘇見的右眼皮又開始跳了。
這種趕鴨子上架的調動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内,但覃米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電梯裡,蘇見試圖解釋,這其實是個誤會。
秘書面露驚訝:“你是說那張申請不是你本人填寫的?”
蘇見微哽。
一時間竟組織不出合适的語言。
見他神情嚴肅,秘書也少有的露出了幾分難色:“可我有急事要出去,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适的人來頂替,不如這樣,你幫幫忙,代一天試試看,等我回來會向祁總說明這件事。”
蘇見在攀登的轎廂内沉默,過程并不久,秘書懇切的注視不允許他猶豫太久。
“好吧。”他問:“需要我做什麼?”
秘書微笑:“不難的。”
秘書室緊挨總裁辦公室,兩扇門之間僅隔了半米的距離,電腦旁放着的名牌上寫着梁耀兩個字。
秘書拿起來,收進了牆邊的櫃子,問蘇見喝什麼。
“不是開會嗎?”出風口源源不斷的暖氣烘得人皮膚幹緊,蘇見的外套留在了設計部。這一趟太匆忙,他幾乎什麼都沒有準備。
“不急。”梁秘書看了眼時間,替他倒了杯咖啡。
白霧氤氲的從杯口漫開,她遞過來,交代了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項,打開電腦,示意他坐。
直到屏幕裡映出他空白的臉,蘇見方反應過來,這場臨時會議是通過連線展開的。
也就是說,總裁根本沒來。
“别擔心。”梁秘書替他調整了攝像頭角度:“你不用說話。”
“他今天一整天都不會過來嗎?”如果是這樣,蘇見想,今天或許會輕松很多。
梁秘書仍舊微笑:“不好說。”
蘇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不多時,屏幕裡空白的視訊開始陸續陸續出現不同的臉孔,有兩個昨天在會議室見過的,剩下的全是生面孔。
梁秘書在他身旁不遠處坐下,确保不入畫,又能聽見聲音。蘇見不明白,既然她在這裡,為什麼還要他上來。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攤開筆記本,被動地坐下攝像頭前,在等待祁晟上線的間隙稍稍走了下神。
或許是溫暖幹燥的環境影響了他,也可能是喝進喉管的咖啡太燙了,胸膛蒸騰着一股難言的燥動,始終做不到平心靜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屏幕裡始終暗着一塊。十一點差一分時,祁晟終于姗姗來遲。
蘇見下意識去看右下角的時間,嘴上沒說,心裡卻在暗暗腹诽。
他的窗口并不顯眼,是以沒幾個人留意到他。
蘇見安靜充當着背景闆,将需要的信息做好記錄。
會議進程很快,全程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蘇見必須全神貫注,才能确保沒有遺漏掉什麼重要信息。
臨結束時,祁晟忽然開口叫了一聲梁秘書。
他那裡的光線比較暗,背景是一面冷色調的牆壁,光暗暗的,人也暗暗的,整個畫面都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凜冽。
他低着頭,像是在翻看什麼東西。
蘇見看一眼梁秘書,後者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直接講話。
蘇見挪回目光,嗓音和表情一樣平淡:“您說。”
視頻裡原本垂首的人陡然掀起眼皮,卡頓似的定了幾秒。
突如其來的靜止和對方投來的冰冷目光,讓蘇見開始懷疑,祁晟好像對他成為他臨時秘書的這件事是不滿意的。
所以說,他對這件事其實并不知情?原來梁秘書是可以直接指派接任者的嗎?
下一瞬,視頻裡的人緩而慢地坐直了身體。
祁晟先是抓了抓面前的筆,而後皺起眉頭,沉默了差不多半分多鐘,終于接上前一句,問策展方那邊進程如何。
這個問題不在蘇見能夠回答的範圍之内,好在梁秘書就在身旁,她正要接話,祁晟便先一步結束了這個話題。
大約也是想到了這點。
收尾的部分沒那麼重要,隻剩下部門間的銜接需要讨論,這點他們幾個負責人就能敲定。蘇見走了個神,瞥見祁晟站起來,沉默地離開了攝像頭一會兒。
梁秘書也在這時起身,拿起電話出去了。
沒多久,梁秘書坐回來,祁晟也重新出現在了視頻裡。
蘇見記下重點,擡頭時筆尖不小心落下去,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墨點。
祁晟換了身衣服,打了領帶,頭發似乎用發蠟整理過,從他擡起的右手,依稀可見一閃而過的銀制袖扣和胸前那抹掩飾不住的寶石光澤,精緻得讓人懷疑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登上秀場。
蘇見鮮少見到誰在家裡也這麼講究的。
浮誇。
正在發言的人在他坐回來後明顯滞了一滞,祁晟應該是敲了下桌子,聲音很沉:“繼續。”
會議控制在了一小時内,結束時剛好到午休時間,祁晟卻沒下線。他不開口,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先下。
蘇見擡眸,古怪地朝着屏幕掃了過去,祁晟終于出聲,說散會。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