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淨咧開嘴角，擺手道：“沒有沒有，我隻是說說罷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沒禮貌。

隻是想對人家表達自己驚訝的情緒，卻沒想到被她誤解了。

他确實很驚訝啊。

樓雁亭是上流圈有錢人家的公主，平日在工作室裡上班的時候，總會打扮得十分精緻，每天都帶妝。

從來沒有一天像今天這麼休閑過。

這時，盧越走到了林淨身邊，嬉笑着說：“現在七點整，樓導遲到了！哈哈哈，想不到有一天她也會遲到！”

林淨瞄了眼自己對面的樓雁亭，女人正用那雙冷冷的眼神瞪着盧越。

盧越的身體突然一激靈，說：“一大早的，還真有點冷。”

接着，盧越看到了對面穿長袖的女人，笑道：“還是這位小姐姐聰明，今天穿了長袖。”

林淨感覺氣氛有些不妙，以為樓雁亭會罵盧越，正要開口調和氣氛時，樓雁亭卻一聲不吭地離開，坐到了攝像機前。

樓雁亭舉着擴音器，用強勢的禦姐聲說：“喂喂喂，我是樓導，各組都到齊了嗎？我們要準備開始拍攝了。”

盧越一聽，大跌眼鏡。

樓雁亭在指導拍完舞蹈後，還拍了許多林淨的個人鏡頭。

接着，制作組來到了最重要的鏡頭部分。

樓雁亭走到一個地方，定了個位，然後示意林淨過來。

“林老師，一會兒上面會灑水下來，我們先拍你的全身動作。你要用拳頭用力攻擊四周的‘黑衣人’，然後我說‘推’，你再停止動作。那時候鏡頭會直接拉近，拍你的臉部特寫，你臉上要出現赢了的笑容。”

林淨點點頭，嘗試對着布娃娃假扮的黑衣人揍了揍。

沒感覺啊……

樓雁亭解釋這個情節：“黑衣人代表外界那些迫害你的人。你在經曆了深淵和苦難過後，開啟對黑衣人的反抗。這裡就表現你反擊他們的動作，特寫時的笑容要帶點，帶點——”

“帶點什麼？”

樓雁亭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便直言：“我說不出來，你先給我笑笑看。”

林淨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可愛笑容。

樓雁亭一看，白了個眼，說：“好了你别笑了。”

林淨馬上收起笑容，對着幾個假黑衣人醞釀情緒。

八條過後，渾身濕漉漉的林淨看着攝像機裡的視頻，歎了口氣道：“這條還是不行。”

樓雁亭毫不客氣地說：“你也知道啊。”

盧越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情，不解道：“我感覺這八條都差不多，拍的都挺好啊。”

樓雁亭理也不理盧越，又坐回了自己的導演位。

“樓導，這個鏡頭我找不到感覺，你有什麼建議嗎？”

林淨蹲在了樓雁亭的座位面前。

樓雁亭耐心地解答：“你回憶一下以前被别人欺負的經曆，然後你就把那些黑衣人想成他們。”

這一刻，林淨想到了許多人：童年時霸淩他的小權，打工時遇到的兇老闆，不讓他出道的俞董，總喜歡打他的小趙經紀人，還有騙他簽不平等合同的PZ老闆……

“或者你把黑衣人想象成你的命運，之前不公平的命運讓你受了不少苦，而現在要去反抗這樣的命運。”樓雁亭又有了想法。

盧越笑嘻嘻道：“這個好理解，黃霖霖的星途順風順水，而你卻不是被經紀人罵，就是被老闆坑，黑粉跟粉絲一樣多。”

紮心了。

林淨回想着自己的過往，經曆确實有些倒黴。

一開局就是家中破産，父母離異，書念不好。

小時候看到人家穿漂亮的新衣服，再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上的破洞，還有些羨慕人家。

不過他都沒把這些當事兒，從小到大一直活得很開心，很少抱怨命運。

别人在欺負他的當時，他還會有所怨恨。

欺負完後，他又跟沒事人一樣，回歸了平常心。

生活嘛，開心最重要，如果總是活在怨恨和難過裡，人會生病的。

“林老師，我剛剛說的，你能理解嗎？”樓雁亭見林淨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麼，便用詢問來拉回他的思緒。

林淨開口回應：“我理解了。”

就是要他展示那些怨恨的瞬間，隻不過這次要反擊，而不是忍耐嘛。

他懂。

林淨快走回拍攝位置，說：“再來。”

到了第十條，林淨看到攝像機裡定格在最後的危險笑容時，滿意道：“這條還不錯。”

他以為這個鏡頭要過了，卻聽樓雁亭說：“再來幾條。”

林淨驚訝，抿唇看向盧越，眼神示意盧越幫他說說話。

兄弟，我不想再被澆水下去了，水好涼呀！

你快幫我！

盧越收到眼神示意，雖然自己看這幾條視頻，看不出有什麼區别，但他說：“樓導，我覺得這條特别完美，我直接把這條剪進mv去就好，不需要再來幾條——吧。”

樓雁亭先是眼神壓制，看得盧越心裡發虛，再開口道：“盧老師，我才是導演，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隻需要在旁邊認真記筆記，把我說的話記下來，想想要怎麼剪輯就好。”

“好的。”盧越迅速回應。

林淨見自家兄弟退縮了，便也乖乖去要被澆水的地方繼續醞釀情緒。

二十條過後。

“過！”

林淨邊顫抖着身子，邊将助理小陶蓋在他身上的毛巾拉緊。

樓雁亭細細看着機子裡的視頻，對一旁的盧越說：“記下來，這個鏡頭用第十三條。”

攝影師拿着機子看了看，把明顯笑場不能用的幾個視頻給删了。

他想着自己心地挺好，幫了剪輯師一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