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試的名單也得等個兩三日才能出來,難得想賴個床的若溟在這翌日一早,卻不遂願地被隔壁客房的動靜吵醒。
陽光斜着從窗口照進來,映亮了半邊床榻,若溟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隔着一牆之距,那隔壁客房殺豬般的吵嚷聲十分清晰。
若溟被吵得腦子嗡嗡,他掀開被子,猛地聽見隔壁破天荒地傳來一聲怒喊——“啊!”這一聲堪稱驚心動魄,若溟被喊得一腳下榻沒站穩,跌了踉跄才扶住茶幾。
若溟:“……”
這隔壁是在幹什麼鬼事?
若溟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幾口,這才清醒了些。
這時,他忽而意識到,盛千瀾昨夜沒回來。
——那厮又幹什麼勾當去了?
想到這兒,若溟眉峰一皺,舉杯仰頭,又猛喝了一口涼水。
隔壁的吵嚷聲依舊未歇,一陣桌椅碰撞聲傳來,似乎是有人開了房門,客棧小二熟稔的聲音響起,和善地勸起架。
——“哎呦姑娘莫急,二位冷靜些……”
——“小打小鬧可莫要動真家夥呀……”
……
若溟扶額揉了揉眉心,忽然感應到腰間仙雲扇的靈流,如涓涓細流淌過石間,徐徐行向遠處。
與此同時,亭玉樓中。
幾輛宮車陣仗龐大地停在了亭玉樓門口,圍觀的人群也大多隻敢聚在兩側竊竊私語。
這是燕都來接舞姬們入宮的車馬。
戎湘把女子們的名冊交給了那些人,畢恭畢敬地對着那幾位官員點頭哈腰。
女子們排成列,一個一個上了馬車,她們着裝統一換成了規定的淡粉色,清新雅緻,姿色各異。其中,妘不見跟在幾個身形較高的女子身後,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附近圍觀的人群,卻沒在任何一隅找到那個人的身影。
隊列很快地往前移動着,妘不見在踏上馬車的那一刻,也沒能見到那一襲紅衣。
“妘煙,妘煙?”她身旁的一女子輕輕喚了幾聲,妘不見回過神,坐到了她身旁。
“你怎麼了?”她晃了晃妘不見的肩,歪着腦袋瞧她。
這女孩名叫顧穎,是與妘不見同時來的亭玉樓,她無親無故便視其為摯友,哪哪都形影不離。
她長着副清純的樣貌,天生一副好嗓子,像是老天不忍見香消玉殒,賞她音律天分,在這世道能讨個活頭。
“沒事。”妘不見微微一笑,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顧穎聞言,放下心沒多想,對她點了點頭,便就一筆帶過了。
車馬啟程,一路颠颠晃晃,街市的人聲鼎沸全然被轎中的簾子隔絕在外,聽起來悶悶的,漸漸地由近及遠。
妘不見輕輕伸手撩開了簾子,一束天光驟然灑落進來,連帶着轎中别的女子也一同看了過來。這一眼,妘不見也沒能得償所願的看到那個人,所有的希望好似被那些熙熙攘攘的人聲湮沒。
在他人眼中,這明明是熱鬧萬分,繁榮昌盛的景象,但卻因少了某個人,在她眼中,就成了大相徑庭,黯然失色。
妘不見無聲笑歎,因為一個送别人的缺席,她竟是有些失落。
奈何這兩位正被惦記的貴人,盛将軍與良緣上仙,此時此刻正不擇手段地為入宮而趕着進度。
在街頭充當無業遊民的良緣上仙碰見了趁火打劫的盛将軍,于是兩人對視一瞬,一拍即合,當即聯手幹起了狼狽為奸的勾當。
祝渝一手抓着被捆成了粽子的人質孟姑娘,一邊替盛千瀾看着四周情況。而盛千瀾則在前方與心驚膽戰了一晚上姚落淵從容對峙,還整起了讨價還價的戲碼。
兩人處在姚公子的金庫外,正逼着姚落淵交錢。
昨夜盛千瀾私闖姚府,與姚落淵對弈了數個回合,最終是對他的心思猜了個大概。
兩人明裡暗裡地拉扯着,都想探清楚對方底細,可彼此都是不顯山露水。
直至在盛千瀾不斷的“恐吓”下,姚落淵還是稍作讓步。
——他尚且不清楚妘若溟的身份,這盛慕溟就敢無法無天地闖到自己府上鬧事,恐怕背景不容小觑。
不過,既然他開口便是要錢,那此番若是能破财消災也算少一樁麻煩。
姚落淵心裡沒底,先用緩兵之計将他穩住了一晚,誰料到了第二日要踐諾,這厮還不知從哪招來了一位“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