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魂族并不是所有人都幹着本職工作,可像姬從雲家這樣,一家兩姐妹都有着自己“夢想”的并不多見。
姐姐姬從南每天都要去堤壩上守着,沒有任何時間帶人輪回,妹妹姬從雲便不能全然做個甩手掌櫃。
所以姬從雲白天開酒樓,晚上給人家唱安魂曲,忙的腳不沾地,時間一長酒樓經營不善便倒閉了。
姜臨春看到這差點笑出聲,尤其是那段,“為什麼睡覺竟然那麼重要,我炒菜的時候困得不行,直接在竈台上睡着了,食客等了很久見菜不上來,紛紛去别家吃了。
無法,我隻好關了酒樓,改成一間農家小院,這樣我就不必每日炒菜,可總有些食客追到我的小院裡罵我,說哪有開酒樓的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們都是壞人,逼着我炒菜。”
然而漸漸的,事情開始沉重了起來,想來那時息魂族大劫已至,姬從雲再也不用一夜夜地唱着安魂曲,可她并沒有更開心。
姬從南給姬從雲寄來了一封信,“從雲,前些日子我剛從族地回來,姬留那孩子為了臨冬差點丢了性命,我多想留在族地好好陪着他,可是汛期不會等我,我不是個好的母親……”
姜臨春摸了摸那張泛黃的信紙,那個時期所有的息魂族人都在兩難,就連看似灑脫在外的姬從南也不例外。
在聽說姬留的遭遇之後,原先還一直沉浸在研究新菜色中的姬從雲對竈台再也沒了興緻。
按照姬從南的說法,他們想給孩子創造一個靈魂。靈魂的産生需要的是生機,可生機不止是仙植身上有——她身上也有。
姜臨春看到這裡被姬從雲的大膽驚到,可這個人不僅敢想更敢幹。她直接對着自己嘗試,改進了很多方法就想把自己當成仙植一般可以被抽走生機。
可是最後她還是失敗了。
姜臨春看到這裡松了一口氣,他的這個從雲奶奶為人還是很瘋魔的,其實不光是她,姜臨春覺得那時整個息魂族人似乎都很瘋魔。
失敗了姬從雲又開始追逐夢想,隻是她這次沒有再開酒樓,因為她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也不想再招待那麼多客人。
那一年的冬天非常寒冷,姬從雲的農家小院卻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定波城的許多人都喜歡吃姬從雲的菜,她的門前也多了一個瘦小的乞兒。
乞兒很乖,從不敢打擾姬從雲,隻是會悄悄吃一些姬從雲倒掉的剩飯,而乞兒沒注意到的是,他吃到的剩飯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幹淨。
姬從雲在手劄裡這樣寫道,“那個乞兒瘦瘦的一個,也不知他的爹娘去哪裡了,可憐我的臨冬都來不到這世上,息湧雖然活着卻不知能不能長大成人。門口那麼健康的一個孩子怎麼就不是我們息魂族的呢?”
這個手劄随即停了很久都沒寫,姜臨春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等到翻到下一頁的時候,隻見上面赫然寫着:
“姬來怎麼能不是我們息魂族的孩子呢?”
姬從雲收養了這個乞兒。
姜臨春似有所感,他問向一旁的姬百川,“百川,你家先祖叫什麼名字?”
姬百川不知道姜臨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隻是他還是如實回答道,“姬來。”
姜臨春忽然笑了,生命果然是最奇特的東西,姚月尋和姬從雲都不會想到,他們的姓氏以一種所料未及的方式延續了下去,更是在一千年之後,又結合在了一起。
有了姬來之後,姬從雲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内容,教一個小學徒做飯,雖然這個學徒天資不高,但是靠這些養活自己不成問題了。
姜臨春把這些手劄和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姜團團在他的懷裡都打起了輕微的小呼噜。獻祭台上的那些人個個鮮活,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隻是不管如何,結局早已被定好。
手劄上最後寫道,姬從雲知道自己該回族地了,可她總是舍不得姬來,姬來一遍遍的問她能不能和她一起回去,她知道姬來想問的是自己能不能成為她的家人。
她想答應,早就想,可是她不能。姬來把她當作母親,他也将姬來當作自己的兒子,可是她就要死了。她本想把自己所有的東西全都銷毀,可是看着姬來的那雙眼睛,她不忍心。
最後她還是把這些信件和手劄留了下來,把那些可能會對姬來有用的手劄和信件放在了上層,而那些真正的關于息魂族的東西,被她隐藏了起來,也許有一天會被姬來發現,也許不會。
她再想不了那麼多了。
姜臨春對着這些手劄和信件沉默不語,其他人也在一旁仔細看着。
這時姬仁照終于做好了所有的飯菜,他一出來就見大家在看那些信件,“那些是我們先祖養母的信件,她叫姬從雲,也是息魂族的人,仙師你可能還認識她呢。”
姜臨春笑着點頭,“我應該叫她奶奶。”
隻是姬仁照接下來的話驚到了在場所有的人,“你們也打開這個盒子的隐藏機關啦?上一個打開這個盒子的還是如京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