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白神給息魂族帶來了噩耗,也帶來了希望。
族人滿懷希望的用這株白神給族中快六個月的女人施法。
一天、兩天、
一個人、兩個人、
用仙植催生靈魂的方法失敗了。
即使死了那麼多人才得到的白神,也造不出靈魂。
而此時,姜星河也快六個月了。
姜季青看着角色愈發蒼白的姜星河,“是娘護不住你。”
姜星河順勢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娘,不要這樣說,誰都希望她活。”
說話間,就聽到外面有些動靜,是姬留叫人幫滿懷搬來了白神。
“姬留,你這是做什麼?”
姜星河已經很虛弱,她看着姬留旁邊的白神,眼神充滿了悲痛。
她知道姬留不想放棄,可是那麼多人都嘗試過,沒用的不是麼?
一旁的族人看着姬留,又看看星河腹中的胎兒,于心不忍。
“星河,不管有沒有用,試一試吧。”
而姬留卻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隻是一試,“母親,我仔細研讀過前輩的手劄,所有的條件看似我們都集齊了,我卻覺得有一點我們忽略了。
若是父母的精血不是引、而是祭呢?”
“姬留你瘋了?”
姬留并不理會姜季青的呵斥,“世間之事有來有往,想要生出一個靈魂,光靠一株白神是遠遠不夠,那如果加上一個我呢?
我是孩子的父親,用我為祭,能不能換得我孩子的靈魂?”
“姬留你真的瘋了,你快回屋裡,大家夥都散了。”
“娘!”
姜季青沒想到這時候開口喊住她的,是姜星河。
“星河,我不知道姬留那麼瘋狂的想法是怎麼想到的,我隻知道,姬留也是我的孩子,是你的愛人,我不能為了你肚子裡孩子要了姬留的命。”
姜星河卻是苦笑,“娘,姬留他不是瘋了,他是死了。”
迎着衆人擔憂的目光,姜星河捧起了姬留的臉。
“我的姬留,在曉霜姨她們掉落崖底的時候,就已經跟着一起掉落了崖底。”
看着姬留布滿淚水的眼睛,“母親,讓姬留試試吧,成與不成,都是成全。”
姬詠曼被請來布置了陣法,姬留主動走向了獻祭台,姬詠曼蒼老的眸子凝視着他。
“孩子,現在下來還來得及。”
回答她的,是一片靜默。
古樸的陣法明暗交彙的閃着光芒,白神的生機交織着姬留血脈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被大陣輸送到姜星河腹中。
月光傾瀉,整個息魂族群似有所感,紛紛朝着這邊趕來。
“成了,我能感覺到、靈魂。”
不少人咬緊嘴唇,不敢哭出聲,生怕驚擾了那新生的、虛弱的靈魂。
太委屈了。
多少個日夜,她們犧牲了多少人,就是為了這小小的、一抹稚嫩的靈魂。
然而頃刻之間,烏雲遮月,陣法戛然而止。
剛生出的的那麼纖細的靈魂就這麼飄散在空中,姜星河抓都抓不住。
“不!”
衆人皆震驚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隻見姜星河直接昏迷不醒,姬留口吐鮮血卻強忍着去找姜星河。
那株并蒂白神,早已化為齑粉消散在空中。
第二日清晨,族醫從房中出來。
“孩子,沒保住。姬留也是不大好。”
即使過了一夜,即使有心理準備,衆人還是接受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昨天我們已經感覺到靈魂了,雖然微小,但其實已經成了不是麼?為什麼還會這樣?”
沒有人回答她。
這時姜季青也從屋裡走出,大家都圍了上去。
“族長!”
姜季青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她看着眼前的人們,有些是看着她的長輩,有些是她的兄弟姐妹,有些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
她還看到了,姬留的父母,風塵仆仆。
她張了張嘴,似有千斤重。
“昨天晚上,姬留的獻祭——成了。”
衆人卻一點也沒有成功的喜悅。
“方法是對的,并蒂的仙植,父親的獻祭,能讓我們息魂族誕育出擁有靈魂的孩子。
昨晚差的那一步,是因為白神不是主生機之物,生機不夠,它的潰散中斷了我們的成魂陣。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們,犧牲的那麼多人也阻止不了你們。
我隻想讓你們想清楚,主生機的并蒂仙植難尋,即使找到,也要搭上你們一條性命。
值得麼?”
不久她又說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隐瞞你們的,我們的時間不到十年了。
即使我們的孩子生出靈魂,後面有多少磨難等着他,誰都不清楚。
光是如今我們就已經付出了我們想象不到的代價。”
姜季青閉了閉眼睛,“太難了。”
随後她補充道,“别在族地裡了,趁着最後的時間,出去轉轉。
即使隻有十年,也去看看這世界。”
族裡的床上躺着兩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
“從南,我對不住你,我沒有攔住姬留。”
姬從南看着兩個年輕人一晚上就虛弱成這個樣子,心痛至極。
“我知道的季青姐,我們都聽說了。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白神生機不夠,姬留也撿回來一條命。
隻是往後恐怕隻能卧床了。”
姜季青更是愧疚,“從南,你們在這住一陣子吧,姬留也需要你們。”
姬從南溫柔的撫摸着兒子的臉龐,“季青姐,不是我做娘的狠心,隻是青江正是汛期,我們若是不在,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姜季青其實不是很理解姬從南夫婦,雖然他們也是息魂族,卻幾乎不做安魂的事。
他們更像是水的孩子,一輩子都在青江旁邊治水,可息魂族擅長的是與靈魂打交道,即使他們是修煉之人,也沒法與奔騰的江水抗衡。
姜季青想,若是自己有來生,定要去江邊看看這些人。
但她又想,族裡不與靈魂打交道的人有許多,他們有的種地、有的去開了酒樓,有的還去茫茫仙山尋找仙緣。
自己做了族長承擔起責任,不就是讓這些人有自己的選擇。
思及此處,姜季青也釋然了,“你們去吧,姬留這邊還有我呢。”
族裡的人幾乎都出去了,無論是想通了去到處走走,還是繼續去尋找仙植。
這一天,姚月尋和杜文彬兩人來向姜季青辭行。
“月尋,你别走了,你現在才懷孕三個月,你在族裡再住一陣子。”
姜星河也看着姚月尋,她面色蒼白,看着姚月尋的肚子神情格外悲傷。
“月尋,你的孩子是最小的了,若是你的孩子也沒了,我們就真沒孩子了。”
“星河!”
聽着姜季青呵斥姜星河,姚月尋連忙阻止。
“沒事的,青姨。”說完,她轉頭看向姜星河。
“等大家找到了并蒂的仙植,大家都會有孩子的。”
“可即使有了仙植,我也舍不得姬留。”
姚月尋聽到這,兩人對視一笑,“我也舍不得文彬。”
姚月尋又看向姜季青,“青姨,月尋有一事不解,還請青姨為月尋解惑。”
“從宣嬌姐以來,我們族中姐妹沒到六個月的孩子全都保不住,可是我們族裡這些日子并不是沒有孩子降生。
她們月份大的孩子按理來說運轉息魂功法的時間更長,為什麼能保得住?”
姜季青歎了一聲,“因為她們的孩子是在兩界還有聯系時便運轉了功法。
雖然我們肉體凡胎,但通過功法溝通陰界時,陰界也給了我們一層保護,我們多出的這十年不受陰氣影響便是這麼來的。”
姜星河恍惚,“所以,我和姬留的孩子,就隻差三個月是麼,我早三個月有她,她就能在大劫前運轉功法,然後健康的被我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