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一次酣暢淋漓的情緒釋放後,桑昱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一直盯着窗戶上那幾根鋼筋鐵柱,無數次把自己幻視成籠中鳥。
這三天,或許是因為藥物的影響,他過得渾渾噩噩,直到今天那位心理醫生的出現,才讓他的生活看上去不那麼斑駁無味。
目前的他對那位心理醫生充滿了莫名的好感,内心深處甚至隐隐擔憂,對方是否還會再次出現。
可是他今天那些沒有禮貌又讓人害怕的行為,應該是個人都會嫌棄吧。
他記得自己把鼻涕蹭到了對方領口的衣服上。
臉上也有。
很髒,也很惡心……
“編号7053007,能聽到我說話嗎?”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兩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護士輕聲詢問,另一個則手持紙筆,認真地記錄着什麼。
桑昱的目光緩緩轉向問話的護士,遲疑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對方似乎對他的反應感到有些驚喜,桑昱聽到她們小聲感歎:“看來專業的心理醫生就是厲害,瞧這狀态,已經穩定多了。”
“7053007,你别亂動啊,宋醫生吩咐我們給你換個房間,能接受不?”
桑昱的眼神有些迷茫地掃視着四周,當“宋醫生”這三個字傳入耳中,他的身體微微一震,有了反應。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嗯。”
兩個護士對視一眼,随後,其中一人往他的葡萄糖輸液瓶裡注射了些什麼,接着便放心地推着病床朝着門外走去。
離開這個房間時,桑昱最後回頭環顧了一下房間的布局,心中滿是疑惑:
“他這是要去哪兒?上次那個審訊室嗎?”
.
桑昱沒想到這兩名護士是來給他換房間的。
新的房間布置得很有家的溫馨感。
這是一棟專門為七局警察及其家屬準備的安置房,處處洋溢着濃厚的生活氣息,一進門的院子圍牆上爬滿了白色的月季花,微風拂過,花朵輕輕搖曳,發出陣陣讓人心曠神怡的香氣。
當病床被推進院子時,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房間裡迎了出來,他們主動跟桑昱打起了招呼。
“是桑昱嗎?我的新室友?你們可算把他帶過來了。”
這聲音,桑昱聽着有些耳熟,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警察商應寒。
桑昱默默地看着他看上去有些高興和期待的樣子,沒有說話。
商應寒主動挑起話題卻沒得到回應,不禁有些尴尬,他撓了撓頭,開始和帶桑昱過來的警察、護士攀談起來。
桑昱的視線越過商應寒看向他身後的那個人,直到看清對方那熟悉的少白頭,眼神中明顯多了一絲激動。
隻不過對方率先開口:“商隊長,是你們把桑昱帶過來了嗎?”
說着,宋硯辭敲擊着盲杖,緩緩從走廊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他剛剛和七局簽了入職和保密協議。在桑昱生病的這段時間裡,他将作為七局唯一專業的心理醫生,對桑昱進行治療,直到桑昱病情穩定,且能控制好自己的“異能”後才會離開。
“宋醫生。”桑昱破天荒地主動喊了一聲,他看上去激動中帶着幾分忐忑。
聞言,宋硯辭臉上泛起溫柔的笑意:“哈哈,是小桑嗎?你聽上去比早上我見你的時候狀态好多了。”
“謝謝你。”桑昱真誠地向對方道謝。
宋硯辭微笑着回應:“這是我應該做的。”
一旁的警察們對桑昱的主動感到十分驚訝,尤其是商應寒,他咬了咬牙,桑昱對待他和對待宋硯辭的天差地别讓他有些憤憤不平,但他也清楚,桑昱這大概是記恨上他了。
害,誰讓他是把他帶進這個地方的“惡人”呢?
簡單打過招呼後,在衆人的合力下桑昱被推進了走廊,在房間門口等待他們在裡面布置。
這個房間不大,就像在外面租的那種一居室。進門是一個簡易的廚房,廚房對面是衛生間,再往裡走,客廳裡放着一個小沙發,沙發後面是一張床。
桑昱發現,那張大床旁邊還放了一張1.2米左右的小床,心中不禁泛起疑惑:“難道有人要和我住在一起?”
桑昱在周圍人掃過一圈。
就在他還在門口滿心疑惑的時候,商應寒拿着一把小刀走了過來,動作幹脆利落地割斷了他身上的那些彈力繩,然後問道:“能自己下床走走嗎?”
“……”
桑昱冷着臉,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後的宋硯辭。
宋硯辭趕忙解釋:“這個房間太小了,病床推不進去,小桑你要是還不能走的話,一會兒讓商隊長把你抱進去。”
“我可以自己走!”桑昱聞言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連忙從床上站了起來。然而,剛一落地,他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嗯,好巧不巧,正好倒進了剛剛給他割繩子的商應寒的懷裡。
他聽到商應寒帶着笑意的聲音:“哈,看來我的新室友是個言行不一的人呢!”
桑昱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有些抗拒地用手推着商應寒,想要自己站起來,可身體卻總是搖搖晃晃的。
身後的警察和護士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旁的護士連忙解釋道:“剛剛我們才給他注射了鎮定劑,腿軟是正常的。商隊,你個大男人就幹脆點,直接把人抱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