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玻璃罐中泡着的中藥材外,還有一整面牆上挂了滿滿的标本。
“好漂亮哇。”
站在大廳内,佘念不由得感慨道。
“你很喜歡這些?”
以為他隻是被這些龐大數量的玻璃瓶所營造的氛圍吸引,段聞洲問道。
“嗯嗯。”
佘念的臉貼在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裡面的展品,眼底的光和玻璃罐折射的光線相互輝映,剔透得宛如世界上最漂亮的寶石。
見他快步上前跑到展示櫃前參觀起來了,段聞洲便也邁步跟上,想着既然已經帶人進來了,那就送佛送到西,索性陪着小孩參觀完再離開。
此時的展廳内人并不多,不擁擠的大廳正好給了佘念舒适的參觀體驗。
在這些玻璃罐中,他見到了很多老熟人,幾乎所有展出的中藥材他都認識。
“認得清這些藥材嗎?”
段聞洲随口問道。
“嗯,都認識的。”
佘念扭頭看向他,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真的假的?
聞言段聞洲還以為着小孩在開玩笑,便随手指了一個玻璃罐問:
“那這是什麼藥材?”
“這個是石斛。”
佘念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時段聞洲才注意到玻璃罐最下方有一個透明的貼紙,上面用黑字寫着藥材的名字,确實是石斛。
“你看到上面的字了?”
他笑着問道。
“我沒有,我不看也知道的!”
怎麼可能會不認識同類,見自己被誤解,佘念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反駁。
大廳正中央的燈光打下,照在頭頂,為他蓬松的頭發染上邊界不清的模糊,看起來更像是隻被氣得炸毛的毛絨絨了。
“那這個呢?是什麼?”
被自己的聯想逗樂,段聞洲又開始逗人,這次還故意伸手遮住了罐子的貼紙。
“這個是黃柏。”
佘念叉腰肯定地道。
見他這麼自信,段聞洲好奇地移開手瞥了瞥标簽上的内容。
——居然真的是黃柏。
見狀,他來了興趣,繼續考考人,看他什麼時候會說錯。
“這個呢?”
“苦參!”
“那這個呢?”
“大血藤!”
“這個?”
“商陸!”
沒想到随手點了這麼多藥材,佘念都答對了,并且幾乎不怎麼用思考就能說出答案,這讓段聞洲有些驚訝。
不過當随手指到最後一個藥材時,得到的答案卻與介紹不符了。
“很遺憾小朋友,這個答錯了,上面寫着這個是當歸,不是獨活。”
段聞洲笑了笑,搖着頭遺憾宣布結果。
本以為佘念會沮喪,可沒想到他神卻十分堅定,急着快跺腳:
“不可能,這個就是獨活!”
一百年前自己還見過呢!那會它就長在自己旁邊的,怎麼會認錯!
“可是這上面的标簽不是這麼寫的。”
段聞洲側身指給人看,隻見上面寫的是當歸,活血補血調經止痛。
“那就是他們寫錯了!這個明明就是獨活!”
佘念急得揮了揮手,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不想讓對面的人誤以為自己還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怎麼真的和個小孩子一樣,自己的答案和标準答案不一樣的時候,就要鬧着說是标準答案出錯了。
看着人急切的樣子,段聞洲啞然失笑。
他本想直接将這事當做一個小插曲接過,不過有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注意到這邊兩人的動靜,熱情地走過來詢問是否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你們這個内容寫錯啦,這個不是當歸,是獨活。”
不待段聞洲說話,佘念搶先開口。
“啊?可是我們的展覽内容都是經過層層審核的,應當是不會有這種低級錯誤的……”
工作人員一愣,沒想到他是來挑刺的,随即委婉地暗示道。
“但是當歸不長這樣呀,當歸斷面是黃白色的,頭頂的橫紋沒那麼明顯,獨活的就是灰黃色,有很多橫紋——”
佘念立刻提出了不少證據來支持自己的觀點。
“可是……”
工作人員不太懂看這些,也不太想為此驚動領導,可見佘念這麼笃定,又有些為難。
“抱歉,麻煩你們去核實一下吧,如果有任何問題或者損失,由我來承擔責任。”
段聞洲上前一步,單手搭在佘念的肩膀上,表明兩人是一起的,并遞給了工作人員一張自己的名片。
——其實他并不是無條件偏袒人,隻是按照佘念所說的特征他觀察了一下那藥材,發現所說的确實吻合,而眼前的工作人員又顯然不太想管,于是他這才出面幫堅信自己是正确的小孩一把。
看見名片上寫的名字,工作人員認出他是這整個商場的大老闆,大驚失色,連忙對着人鞠了一躬,然後腳步匆匆地去彙報負責人了。
“段總,沒想到您大駕光臨,能親自來參觀我們的展覽,還如此細心地指出問題。”
小跑趕來的負責人擦了擦額間的汗,氣喘籲籲地道。
“不是我,主要是這位小朋友提出的。”
段聞洲笑着看向佘念。
其實他也想知道最終的答案,想看看佘念說的到底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