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不假，之前在調查劇組時，溫浩宇将《乾坤說》幾個社交平台挨個看個遍，确實沒有半點關于汪燕的消息，倒是趙雲飛的照片滿天飛，後來跟劇組方面了解到，汪燕的定妝照原本是計劃在人工智能威亞戲拍完後兩天公布的，奈何世事難料……

不過在此之前，劇組也确實沒有曝光過任何演員名單，《乾坤說》屬于保密性較高的劇組，先前的拍攝都是不允許任何無關人員圍觀的，甚至劇組内還有專門的監管人員，不允許群演随意拍攝劇組内照片及視頻，不允許工作人員向粉絲透露劇組行程通告單，除開官博的那幾張定妝照外，什麼都沒洩露過。

若不是人工智能威亞是個熱門話題，《乾坤說》劇組并沒有任何公開拍攝的打算，而恰好汪燕出事的那天，就是該劇組唯一的公開探班日。

因為快進播放，整個監控錄像看下來也沒用多久，确實就像梁曉佳所說的那樣，除開和那兩個技術人員交流過之外，她并沒做任何看起來會影響到威亞系統的事情，甚至跟她交流過的那兩個技術人員在同她講完話後，都沒有碰過威亞的操作台，而是由另外三位技術人員配合劇組人員完成的操作。

全程都在監控範圍内，也并沒有任何刻意動作，至少從表面來看，梁曉佳的行為絲毫沒有影響到人工智能威亞系統的運作。

“所以說你之前去《乾坤說》劇組應聘的理由，隻是因為看到他們的招聘信息？”溫浩宇問道。

梁曉佳點頭，道，“那會兒我隻看到這一個劇組的招聘信息，也是因為當初看了汪燕訪談腦子一熱才去視鏡的，後來我也知道，我身高并不符合角色要求，可我，”她頓了頓，“可我就是不甘心！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麼汪燕能夠演戲，而我卻不能！”

眼看着她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溫浩宇示意她平複心情。

也就是說，梁曉佳在視鏡前，并不知道人工智能威亞将在該劇組進行使用，而她試鏡時，汪燕的角色當然也就還沒定下來，在後來知道威亞将會在《乾坤說》劇組亮相時，她還是不知道汪燕就在該劇組。

即使她在5月1日拍攝當天看見汪燕出現在劇組，起了恨意，也完全來不及在威亞系統上動手腳了。

除非她是借他人之手，或是整個是調查的方向有誤，真正的目标不是汪燕，而是趙雲飛，而汪燕是被這場策劃已久兇案所牽連的無辜受害者。

可不論怎樣，既然有人因此受到傷害，就必須追查到底。

雖然梁曉佳的疑點還不能完全排除，但現在并沒有拘留她的直接證據，隻能先将她所述全部記錄下來，在進一步進行調查。

溫浩宇合上電腦，轉頭望着梁曉佳逐漸模糊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股無源頭的摻雜着些許怒意的悲哀感。

現如今的人們，總是對下一代抱有過于不切實際且激進的期望，希望由他們完成本該由自己完成的事情，将他們培養成自己想成為的樣子，去抹消掉自己失敗的事實，從中獲得些許不可思議的滿足感，而後又加倍壓迫。

而被壓迫的人們又似木偶般被長輩輕易玩弄，卑微卻又不知反抗，或許試圖安于現狀，又或是燃着一絲脆弱而可憐的希望，盼望有一天對方會清醒，不再逼迫自己，奔向自由的土地。

錯誤的生産方式隻會造就更加錯誤的産品，從而一錯再錯，循環往複，沒有停息。而當殘破的木偶看到優秀的、自由的、積極的角色，隻會發了瘋般扯着身上禁锢已久的線，帶着想要掙脫卻沒有膽量的刻薄，去怨天尤人，去妒賢嫉能，去惡語相諷，更甚者，去傷害。

而無論怎麼做，都改變不了根裡深深埋下的錯誤，和不思進取的懦弱之心。事實上，這種錯誤往往是雙方一同犯下的，哪怕有一方突然清醒，或是努力擺脫或改善，可能都不會落得最後那般結局。

溫浩宇抿緊雙唇，神情比進會議室之前還更加凝重幾分，他推開門，見外面集體辦公室仍有燈亮着，而窗外已是深夜。

“放心吧，我叫小王送她回去了，”宋晟睿借着轉椅輪的力将自己往溫浩宇那邊推出幾分，“這大晚上的，就算是嫌疑人也得保證安全，更何況她就是配合調查。”他聳聳肩，給對方遞上一瓶礦泉水。

“找人盯緊她，”溫浩宇接過水，道，“在嫌疑沒完全排除前，絕對不能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