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再是陷入昏迷的武曲,而是睜開雙眼、恢複神智的阿曲。
頓時,連小秋雙眼亮起驚喜的光。
“阿曲!醒了!”
武曲勉強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借着高模糊的視線,竟還能看清面前兄弟。
“醒了。”
陰涼的某個洞穴中,武曲虛弱的背靠前面,雙眼無法彙聚在一起的眼珠子,空空蕩蕩望向對面。
連小秋、江小七、金祿強壓下激動的心,燒熱水,那是把他們隊伍中最高的大個子,當寶貝寵。
目光,一個勁瞅向好兄弟。
短短十二天時間,隊伍裡最高最壯實的武曲,早已瘦脫了相,臉頰兩側凹陷,暴露在外的肌膚,可以看到明顯的血紅色小點,一片片潰瘍的傷口。
就算用治療倉,也趕不上大面積突然冒出的傷口。
“咳咳。”
突然,武曲胸膛激烈起伏,對着沉悶無力的咳嗽聲,暗紅色的鮮血,混雜着血塊吐出。
“怎麼還吐血了?阿曲,哪裡不舒服?”
金祿放下手中沒什麼用,可必須給吃、死馬當活馬醫的藥瓶。
一個健步往前沖,紗布當手帕,擦拭大片觸目驚心的鮮血。
武曲搖搖頭。
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早已沒了知覺。
呼吸艱難,好似整個肺部已壞掉,胸膛被沉悶的重物壓住,讓空氣連空隙都鑽不進去。
渾身上下,每一處關節,每一個器官,都在痛。
痛着痛着,痛已成為一種常态。 ? ?
“謝謝你們,陪我走來。”
三人的目光交彙,在沉悶的氣氛中,擠出難看又扭曲的笑。
似乎,隻有笑容才能打破如此奇怪的氛圍,恢複到大家以往的嘻嘻哈哈。
“都是兄弟,說什麼謝。”
“就是就是,不用說謝謝。”
“應該的。”
嗡鳴聲讓武曲沒能聽清兄弟們的話,可他知道,他們一定不會跟自己客氣。
勉強的笑,還在維持。
嘴巴一張一合,大口大口鮮血,混合着不知為何物的血塊,噴湧而出。
“希望你們,一帆風順。”
艱難壓抑的呼吸不複存在,模糊的視線在一黑之後,清晰無比,疼痛退散,一身輕松自在。
眼前,是兩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他們二十出頭,格外年輕,臉上是許久許久不曾見到的燦爛笑容,沒心沒肺,無憂無慮,青春洋溢。
“阿曲,我們走吧。”
“來接你啦,阿曲。”
一左一右,葉新、梁楓伸出手,笑吟吟拉起癱坐在地的武曲。
“阿新,阿楓,你們來啦,好久不見。”
“是呀是呀,最近過得怎麼樣?小七小秋還有阿祿怎麼樣?”
三道身影并肩而行,勾肩搭背,葉新偏過頭,将腦袋湊近再湊近。
提到這兩年的經曆,武曲臉上的笑容更為濃烈,比他們走向的白色光芒大門,還要奪目耀眼。
“小秋當上元帥了喲。”
“哇!”梁楓發出驚喜的附和,笑容是與有榮焉的驕傲。“恭喜恭喜!”
葉新探頭,滿眼都是好奇與感興趣。
“恭喜,小秋的夢想終于實現了呐!哎呀呀,阿曲快說,小秋是怎麼異軍突起的?”
他們的身影,越走越遠,一步步走向白到讓人不由自主合眼的光門,一步步走入黑暗不見手指的空間。
不曾留下任何腳印,如一陣吹過的風。
虛弱的聲音,讓周圍三個青年必須聚精會神去關注,去看去聽。
可突然,武曲的手瞬間垂下,雙眼閉上,腦袋一歪,好似陷入久違舒服的睡夢中。
阿曲,睡着了。
“阿曲!别睡!”
“阿曲!阿曲!别開玩笑呀。”
“操!小爺讓你睜開眼。”
連小秋的速度,竟比江小七還要快,一把接住武曲垂落的身軀,驚慌失措般,伸手想要把人支起來,重新坐回去。
手,冰冷的觸碰上武曲的脖頸。
沒有起伏,沒有脈動。
“阿曲!武曲!”
伸手,連小秋捏上那張瘦到脫相的臉,可惜,懷中的兄弟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他沒有笑着坐起身,笑呵呵說——開玩笑啦!瞧把你們吓得,哈哈哈哈~吓壞了吧!
悲傷與無措,籠罩于身周。
淚,落在塵沙上。
“武曲!你醒醒。”
連小秋沒了以往坐鎮指揮位的沉穩冷靜,如同愣頭青年般驚慌失措。
一向能牢牢穩住手槍扳機的手,顫巍巍伸出,靠近那早已沒有動靜的鼻下。
平靜,無風。
江小七往後一坐,淚水不受控制般,嘩嘩落下。
怎麼可能!明明人就在他們身邊,怎麼突然就沒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都是假的。
猛得往前,江小七将武曲從連小秋懷裡搶走,雙眼赤紅。
“武曲!醒過來!說好了的!我們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