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看去，南風剛放下獵弓。

道路旁的草叢裡，一隻利箭精準貫穿白兔的身軀，一擊斃命。

“楠楠，學會狩獵，第一步要學會的，就是多些手段與角度，去從狩獵殺戮中，找到快意與愉悅，而不是單純的殺戮，你不缺兔子，你也不吃兔肉。”

瞧見父皇嚴肅的模樣，南風收好獵弓，露出一抹乖巧的笑。

“父皇，教我，我便認真學。”

利箭貫穿公鹿的脖頸，精巧的沒有傷到動脈。

疼痛的嘶鳴後，公鹿開始往森林裡沖刺，雪地上是亂七八糟的腳印，與多多盛開的血花。

“不要急，緩緩跟上去，它還不會如此快的死亡，再去補一箭。下一箭，貫穿它的頭顱，給予它解脫，這是你的仁慈與憐憫。”

松松垮垮牽扯缰繩，自信不已的君澤，很滿意小玫瑰走出的第一步，現在，需要細細去感受，去體會。

他相信，他的楠楠，跟他一樣。

“父皇，我們換些有挑戰性的如何？”

比起溫順的鹿，南風對長着獠牙與利爪的野獸，更有感興趣。

“為何？”

皺起眉，南風斟酌片刻，方才給出讓君澤意想不到的回答。

“獵殺沒有威脅的獵物，太無聊。還是，有挑戰性的，來得刺激。”

“楠楠這般想，很好。但我教楠楠的第二步，就是平等的尊重。”

“尊重？”

君澤手中馬鞭輕輕掃過，已是屍體的公鹿，掃過在老遠駐守的阿倫騎士長，掃過每一位身着铠甲騎着大馬的騎士。

他在引導，少年去看，去注意四周。

“平等的去尊重狩獵場上每一個生靈，無論是與你共同狩獵的狩獵者，還是與你搶奪獵物的勁敵，亦或者是毫無抵抗力的獵物，可能反撲的健壯獵物。隻有平等的尊重它們，你才能狩獵到你最喜愛的目标。”

“還有一點。”君澤附身靠近南風，聲音壓得極低極低。“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你的身份是狩獵者還是獵物。所以，在狩獵場上，平等的尊重所有生靈，因為你也是其中一員。”

“獵物與狩獵者的地位，随時能互換，父皇想說——不要輕敵。”

南風一點就通，至于他究竟能不能做到，學沒學會，隻有在往後一次次狩獵中，才能得知。

“差不多的意思。走，我帶楠楠去找黑熊。”

遠處，阿倫騎士長格外不喜歡狩獵場，不是說看不慣殺戮，而是不喜歡這種氛圍。

人人皆知，天穹世界有上百座大型狩獵場，都是畢爾博司一脈的娛樂場。

在他們的狩獵場中，獵物不止是玩家，還可能是副本BOSS，甚至是神明子嗣。

狩獵，是他們尋求藝術的過程。

現在，

“陛下在引導公爵閣下，成為與他們一樣的人。”

阿倫騎士長皺着眉，引導一個玩家，成為遊蕩BOSS，天穹曆史上絕無僅有。

“說明陛下真的把公爵閣下，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騎士長反而感覺接受良好，甚至很認同陛下的做法。

公爵閣下，看外貌哪哪都不像陛下。柔弱漂亮，是那種如果沒有能力保護美貌，就會落得悲慘下場的人。

相處下來，你才會發現，并非如此。

公爵閣下跟陛下很像，非常像，性格像，行事像，想法像。很多時候，公爵閣下治理帝國的手段，與陛下如出一轍。

而現在，陛下不過是帶公爵閣下，接觸更多。

雪，落在兩人肩頭。

看見了嗎？他們的影子，一般無二。

隐藏在皮囊下，真實的他們。

“帝國能有如此優秀的繼承人，我們應該慶幸，與期待。”

期待這位繼承人，完全成長起來，能夠如同陛下般，獨當一面，驚豔所有人，打破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

1636年，十二月

零号部隊進入無脊之地，在邊緣地帶駐紮，巡查陛下幾年前發布的旨令——帝國每座城池，都必須栽種上瑰麗的紅玫瑰。

現在，就是在巡察最後一處，花費軍部無數人心血，種植在邊境處的玫瑰。

南風、君澤，漫步在無邊無際的玫瑰花海中。

“花了很多錢吧，父皇。”

感受因他到來，玫瑰們歡欣鼓舞的愉悅情緒，南風的心情跟着愉悅起來。

“差不多，夠再修建半數堡壘。”

“啊！”南風蒲扇起圓圓的大眼睛。“看來，我真成禍國殃民、慫恿陛下花錢的壞人了咧。”

那小表情，怎麼瞧，都瞧不出一點自責的意思。

“試一試，希望這筆錢，沒白砸。”

“保證不讓父皇破财。”

像模像樣行了個軍禮，南風跳上較高地帶，俯瞰腳邊屬于他的‘臣民’。

如海般的精神力，化作海浪，席卷而出，連接上直徑三十公裡内，每一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