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清月一行人插科打诨之時,落在最後面的溫筆無人可當替死鬼了。他面色扭曲猙獰地瞪視着前面的溫書棋,嘴裡呢喃着惡毒的詛咒,不情不願地拿出了最後的保命符,一個替身人偶。
作為大災變前就有些蔭蔽的家族,溫家以前對于這類替身人偶的古物也有相應收藏。這些,在這場大争之世絕不是單單說一句落後就可以抹消的東西。
所以,一直暗中注意着身後溫筆的溫書棋動了,回身黑焰凝弓,快速一拉一放,在溫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支黑焰箭便已插入了他的喉間,血色迸濺。
溫筆對世間最後的印象,隻有好像□□蠕動籠罩住他的玉城城牆。
全程,嘴裡刀光劍影齊出的許清月和嚴夢竹臉色都沒變一下。
而托這場算得上内鬥的福,除了許清月和嚴夢竹帶來的人,溫家的侍從大抵是留不下了。
他們就這麼看着溫書棋不斷拉弓開合,不斷有人被射中落于那堵詭異擴張的城牆之口,很快,溫家的人除了溫書棋,隻剩下被放過的小貓兩三隻。
但這時候,玉城的擴張也到了盡頭,它停下了。
他們也停下了。
藏得更嚴實的王千棱也在暗中停下了。
有什麼發生了……
這些被選定的棋盤棋子冥冥中感覺到,有什麼出乎預料的東西出來了。
砰——呼——
玉城一直緊閉的大門猛然打開,從内向外吹出了一股陰寒至極的風,直凍到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随着這陣風,那籠罩玉城的黑霧中不斷有着什麼在拉扯、扭曲、擰和,一道道似鬼非鬼的影子出現在其中,朦朦胧胧。
除了為首的兩道明晰人影,花旦曼玉娘和一個白面長舌的……鬼?
王千棱眯眼細看去,隻見那高瘦到非人的存在帶着一頂高帽,上寫有字“一見生财”?嗯……好像在哪本書看過相關的描述,叫什麼來着?
“是活無常白爺,謝必安。”在王千棱攪動腦汁思索的時候,離她不遠處的許清月說話了,清冷理智的聲線讓她下意識的把視線放了過去,一下,就被發現了。
她看見那個叫許清月的漂亮女孩看着她彎了彎眉眼。
“當然,由于白無常在古籍記載中的特殊性,那個也有可能是假的。畢竟大災變前可是笃定要相信科學啊~”許清月睨了那個躲在一旁賊眉鼠眼偷睨她的小混賬一眼,繼續平淡無波地講解有關白無常的相關信息。
“科學啊……那現在大緻就是科學已死的時候了吧~”嚴夢竹一臉喟然輕歎。
王千棱緊繃着身體,眼隙緊盯着周圍這幾個還有時間談笑風生的家夥,心裡後悔不疊。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那麼好奇心作祟了!
小仙就像在玉城内一樣,像一個瑟縮的鼠團子縮在她身後,瑟瑟發抖的動靜都傳到了她的腿上。
而那邊的玉城,已然沒有她曾感受到的那麼輕快溫馨了。
玉城的停下,帶來了不斷揮發到周圍環境中的黑霧,讓王千棱裸露在外的皮膚感覺到一陣冰涼的悚然。
日光西斜,随着最後一絲陽光沒入山岚。周圍的空氣陡然沉重起來,哭嘯瞬間膨脹。
“冤啊!我冤啊~~~~~~”
“死了,都死了?好、好啊!哈哈哈……”
“那姓許的也死了?啊?有子嗣逃了啊?可惜……”
“都是一樣的!!!”
男女老少,哀怨悲憤,飽滿苦澀的情感通過凄厲的聲音穿透了在場幾人的耳膜,溫熱的紅血随着耳道流出。
他們靜立着,看着那些哭鬧的鬼湧出玉城,然後又在一道陰寒的鎖鍊聲中被快速捆住,拉了回去。
失智的鬼魂并不會體諒活人,所以,其間王千棱被好多鬼穿身而過。
那一瞬驟然的失溫,冰冷的汗水并不通過理智便直接滲出,心髒在胸腔内好像瀕死一般狂跳着,昏暗中,她恍惚覺得她跟他們是一樣的。
但當冰寒的鎖鍊聲透過耳膜直抵魂魄,她清醒了過來。
瞬間後撤跑路。
就算她動作很快,以人類的□□動靜來看已經算得上聲音輕微,但她還是感覺到那鎖鍊的主人,“白無常”好像看了她一眼。
鬼與人不通。
王千棱受晏夫子的教育以來,她就秉持了這一想法。
人類恐懼同類的屍體,不止在于危險的訊息,更在于對未知的恐懼。鬼,自古有傳承,但人眼難見。
在大災變前的近代,更是對這一現象做出了科學的解釋,磁場異常和恐怖谷效應。
王千棱不清楚這些的真僞,但在她生活的時代來說,鬼,最好真的與人不通!!
“死亡都不會是解脫,真是難看的真相……”王千棱苦兮兮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胸口趴着的小仙也默認般點了點頭。
陰雲籠罩,漆黑一片。
在今夜,即是——□□重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