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舟打了個電話,把用過的杯碟和桌子都收拾幹淨,關上店門。
“走吧,打個車去。我讓人提前留了位子,不然這會兒正是飯點,估計很難擠進去。”
聞悅一聽是海邊燒烤,立刻興奮得抛棄了炸雞,拖着韓鑫到路邊攔車去了。
“哦。”符遙站在門口等謝一舟,沒忍住道:“說關店就關店……”
謝一舟擡起眼看她。
符遙:“這咖啡店真是你開的啊?”
謝一舟收回視線,漫不經心道:“不是,一個熟人開的。這裡離一中近,店員到周六固定休息,我沒事就會來幫頂下班。”
符遙聞言,默默後退一步,把店名和周圍幾條街的模樣都記在腦子裡。
謝一舟轉過身,正好看見她四下環顧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眉頭一挑,“看那麼認真,打算放學來堵我啊?”
本來隻是随口開個玩笑,豈知符遙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可以嗎?”
“……”
謝一舟頓了頓,嘴角的笑頓時被吹散大半,他眉眼微斂,心說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更别提後面那位虎視眈眈的男生,這麼大老遠跑過來找你,難不成是來玩默默暗戀那套的?神情中彰顯的占有欲隔着十米遠都見着了。
符遙和謝一舟面對面站着,暗中偷觑他幾眼,抿了抿唇,“同桌,你來打工,是想自己賺錢嗎?”
其實還有一句她實際想問的,沒好意思問出口。
他很缺錢嗎?
上了一周的課,大好的周末時間,還要在咖啡店裡打工兼職。
謝一舟看着她,腦中忽然有了點明悟,符遙似乎每次一着急就會喊他“謝一舟”。像這種深思熟慮,斟酌過後,為了拉近距離,又會讨好一般地喊他“同桌”。
比同學要熱絡一點的關系,又比朋友要站得遠。
“嗯。”謝一舟沒什麼情緒地說:“總不能是因為熱愛勞動吧。”
符遙哦了一聲,沒說什麼,符建川和彭蘭秉持女孩富養的原則,從小到大,她的小金庫裡總是滿滿當當。連聞悅都去當過兼職模特,但是符遙還從來沒嘗試過自己賺錢。
她想起謝一舟給張炎做的那個牛逼閃閃的萬聖節手杖,安靜了幾秒,忽然開口,“那,你明天有空嗎?”
“……”
謝一舟把手插在兜裡,垂下眼看她,沒說話。
“就是,”符遙被他這麼一看,心下一緊張,先前準備好的說辭都忘到九霄雲外,“我朋友她們好不容易來玩一趟,老是逛商業街沒什麼意思。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話,我想……雇你當一天導遊,怎麼樣?”
周圍又安靜了幾秒。
半晌,似是覺得荒謬得好笑,謝一舟深不可測地勾了下唇角,緩緩開口,“你……雇我當導遊?”
“嗯。”符遙舔了舔唇,急着補充道:“很簡單的,就是陪我們到處逛逛,吃吃喝喝,嘗嘗本地特色之類的。你在咖啡店打工一天工資多少?我按那個算錢給你。”
“哦?”謝一舟懶洋洋拖長了語調,饒有興緻道:“要我當三陪啊。”
符遙:“……”
謝一舟抱着手臂,垂下眼皮看她,“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債是不是太多了?”
“……”
這是拒絕的意思了。
符遙有點失望,但她想起謝一舟說張炎的那句“他用錢砸我”,又給自己加了把勁,試探着道:“那,加倍?”
謝一舟一怔,半晌,他反應過來,喉嚨裡立刻冒出許多細碎的笑聲。
像馬路邊驟然亮起的街燈,和夜風一樣的溫柔。
“或者三倍?……四倍就不行了。”符遙簡單算了下手頭上的零用,垂頭喪氣,早知如此,今晚就該去吃馄饨啊。
謝一舟歎了口氣,沒接話。
“所以,”他盯着符遙發頂那個小小的旋,冷不丁問道:“你們想玩什麼?”
符遙豎起一隻耳朵,“我朋友說好不容易來一趟海邊,想帶點紀念品回去。我剛剛看到店裡挂的那幅貝殼畫,還挺漂亮的,有點心動……”
話音未落,她擡起頭,注意到謝一舟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貝殼畫也是你做的?”
“遙遙,快來快來!”
那頭聞悅攔到了出租車,跳起來朝她們招手。
符遙應了一聲,腳步卻沒動,黑白分明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謝一舟,有一種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堅定。
“再說吧。”謝一舟下意識偏過視線,輕飄飄咳了一聲,“我們這裡的人雖然窮,好歹是賣藝不賣身的。”
車子停下,謝一舟坐了副駕駛。
後排座位上,符遙又一次被韓鑫和聞悅夾到中間。
但符遙這回沒什麼意見,從後邊往前看去,她終于有機會能光明正大打量謝一舟。
謝一舟跟司機交代了目的地,就困倦地往座位上一窩,在手機上随意劃了部球賽直播來看。
球賽打得激烈,連司機都被吸引住了,心思隻有一半放在方向盤那兒。
也是,符遙心想,一周裡隻有周末兩天能擁有手機,怎麼能不争分奪秒呢。
她欣賞完謝一舟優越的鼻梁和下颔線,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一扭頭,碰到兩束火辣辣的目光。
聞悅眼神暧昧,韓鑫神色複雜。
符遙:“……你們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