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舟吃過晚飯，從宿舍洗了澡來上晚自習。

走到座位旁，他發現自己的桌子上，端端正正擺了一部手機。

透明的手機殼，圖案像是一隻簡筆畫的兔子，五顔六色，幼稚得很，踮起前腿準備撲蝴蝶。

“……”

這手機顯然不是他的。

擡眼看過去，他的新同桌一臉緊張地坐在那，對他笑了笑，攤開雙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訂金。”

謝一舟：“……”

謝一舟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推了過去。

“……”

沉默片刻，符遙又把手機推回來。

“我放學的時候，去辦公室找過老曾了。”符遙低下頭，語氣裡帶着一點委屈，“老曾說絕對不行，我這種行為是包庇你。”

謝一舟擡手，捏了捏眉心。

符遙：“老曾還說下次月考，如果你英語能夠進步二十分，他就把手機還你。”

謝一舟跟她對視一眼，歎口氣，“……算了。”

拿不回來就算了吧。

本來也沒指望那麼輕松就能拿到。

沒想到符遙聽到他這句，一下慌張起來，生怕謝一舟真的要反悔，不肯教自己籃球。

她想了想，直接拿過自己的卡通兔手機，塞到他手裡，故作大方道：“沒關系啊，這個先給你……你晚上要看球賽是嗎？看吧，我沒設密碼。”

謝一舟垂頭看了眼，沒動。

符遙抿了抿唇，鼓勵他，“你别放棄啊！肯定能拿回手機的。有我這個同桌教你，區區二十分算什麼，我們的目标是進步……二十五分！對了，你上次英語考試多少分來着？”

謝一舟勾了勾唇角，有點好笑，“好像是，四十多分？”

英語滿分是，一百五十分。

“……”

符遙憋了半天，還是憋不出一句違心誇贊的話來。

“謝一舟。”符遙突然坐直了身子，鄭重其事喊他名字，“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什麼？”

符遙頓了頓，轉過臉來看他，目光中滿是清澈的疑惑，“10班是一中的理科重點班沒錯吧？你到底是怎麼考進10班的？”

四十多分，這個分數……

連她的零頭都不到。

“哦。”謝一舟漫不經心收回目光，淡淡道：“可能是因為，我數學物理都是滿分吧。”

“……”

有那麼一瞬間，符遙懷疑自己耳朵失靈了，“你數學物理都是滿分？！”

謝一舟瞥她一眼，點頭。

“你……”符遙想到自己當年沒及格的高考數學，目光放空，半晌說不出話，“你還是人嗎？”

謝一舟皺了皺眉，“什麼？”

“沒什麼！”符遙驟然清醒過來，掏出桌底壓着的數學練習冊，“我要開始寫作業，不能跟你說話了。”

謝一舟居然是個隐藏的理科學霸！

符遙一下子有了危機感，她本來理科就不算好，現在又從實高轉到了一中，師資力量差一大截。

再不努力學習，估計要被“拯救”的那個就從謝一舟變成她了。

懷着破釜沉舟一般的心情，符遙開始跟一道幾何大題較勁。

謝一舟看到符遙認真起來的側臉，抿了抿唇，沒說什麼，正想把手機還回去。

符遙似乎早有預料，頭也不擡，豎起一根手指擋住，“别動。”

“……”

“同桌，你知道‘訂金’是什麼意思嗎？”

“……”

“意思是，‘交易已成，不能反悔’。”符遙說得一臉嚴肅，“反正我這麼信守承諾的人，是絕對不會主動違反的。”

謝一舟沉默地看着她。

符遙撐不住兩秒，笑容垮下來，雙眸也随之黯淡。

她默默地把手機接過來，“好吧，那我試試找别人教——”

“沒說不教你。”謝一舟忽然出聲打斷她，喉結上下滑動一下，攥緊了即将脫手的手機。

他垂下眼，表情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真的嗎！”符遙反應過來，立刻眉開眼笑，恨不得撲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一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同桌！”

世界上最好的，謝一舟。

符遙舔了舔唇，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謝一舟撇過頭，低聲罵了句什麼，耳根一瞬間有點發燙。

再回過頭來，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用指節敲了敲她桌面，下巴微擡，“寫作業。”

“哦。”符遙咬着筆尖看他，“那你要幹什麼？”

謝一舟從包裡掏出一副耳機戴上，慢條斯理地說：“當然是照你說的，看球賽。”

“……行吧。”符遙很快就妥協了，四處望望，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幫你望風。”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

班上的男生聞風而來，聚集到謝一舟旁邊，指手畫腳，興奮得上蹿下跳。

“好球啊我靠！”

“勇士首發陣容就這麼牛逼，對面估計一點扛不住。”

符遙聽不太懂，但她看着不斷圍起來的一圈人牆，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被老師發現也隻是時間問題。

符遙：“……你們都沒有自己手機的嗎？”

聞言，謝一舟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擡手，“老曾那天繳了我們宿舍四部手機。”

他指尖在自己、林思宇、孟梓龍還有梁馳身上，分别點了點，“剛好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