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蝴蝶”台風登陸南清市了，最近家裡總在降雨，衣服都不怎麼幹。

不知不覺十一月了，你們那兒是不是下雪了？南清的小臍橙和柑橘都已經熟了，你小時候很喜歡吃的，我叫人郵了點過去給你吃。

柿子、梨、石榴都順便給你捎點過去怎麼樣，你可以吃很久，網上買的口感總差一些。

快遞應該收到了？喜歡吃嗎？

你那裡天氣怎麼樣，我今天親手下廚做了一頓飯，有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最近你的朋友圈都沒怎麼更新，全是文字，都沒有照片啊。

……

自從上次許語笙去了一趟南清，沒有跟許來财見過面之後，兩人之間的聯系少了不少。

許來财猜測許語笙可能知道了什麼，又或者知道梁岚跟她說了什麼，卻又不敢主動問，也不敢主動過來打擾她。

兩個人心中都被這件事情堵着，誰也沒有開口主動去提起這件事情。

許來财也隻敢隔一段時間，給許語笙發一條微信。

每一條許來财發過來的短信，都沒有一個字提想念，但又似乎每個字都在寫着，“許語笙，爸爸想你了。”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許語笙就算再怎麼糾結，也沒有辦法一直選擇逃避，該面對的事情都還是要面對的。

許語笙當天晚上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爸，月底我就回家了，跟你一起過元旦。”

“那過完元旦還回去嗎？”

“要回來處理一點事情，但處理完就回去過年。”

許來财興奮得又給了她發了好幾條短信，且轉賬了好幾次，直到今日額度被限了，才作罷。

“我今年新年還是回家過。”許語笙處理畫稿，擡起頭來跟陳斯言宣布這件事情。

“行啊。”他們談戀愛這麼多年，每次過年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陳斯言并不怎麼意外。

他問，“你初幾回來？”

“我也不知道。”許語笙一時之間給不出一個确切的回答，若是往年，她應該能夠肯定地說初六或者初七，再怎麼也會給一個确切日期。

今年她卻沒辦法給。

因為今年情況有些不同了，父親已經再婚，家裡已經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在家裡待多久。

“怎麼了？”他注意到了她情緒低落。

“我可能和以前一樣，也可能回去過個除夕就回來了，還需要看具體情況。”

“因為你那個後媽，擔心回去之後跟她相處得不好？”陳斯言倒是直白地提起了這件事情。

事情都已經發生，一直避着不說，也不是個辦法，都是成年人了，總要勇敢去面對這個世界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是，但是又不完全是。”她心有苦惱，很想跟陳斯言分享，但是她既想說，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畢竟能說什麼呢。

她自己都還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的概率很大很大，在事情沒有完全得到确定之前，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去告訴任何人。

就算對方是她最親密的人，好像也不行。

這注定了要她一個人去面對。

城市裡的樹木從枯黃凋零到被冰雪覆蓋，好像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陳斯言把她送到機場，兩人膩歪着分離，她單獨一個人拉着行李，坐着飛機緩緩降落到南清市。

父親許來财已經在飛機出口處等着她了，他來了兩輛車，一輛載人，一輛運行李。

行李被運回家，他們父女倆則去墓園看望她的母親。

南清很少下雪，雨水天倒是不少。

兩人并肩站着，一步步走進墓園裡。

“當年你也就隻到我的肩膀，小小一個，現在穿個高跟鞋，都快跟我一般高了。”許來财說，“時間過得可真快，一眨眼你都快要嫁人了。”

許語笙偏頭看了父親一眼，眼尖地看到他鬓角處的白發，鼻子突然有些泛酸。

“就算是結婚了，我也會經常回南清看你的。”

“你剛離開南清那會兒，我是真的很不适應，那段時間，我總是失眠，總想着你讀大學的時候都是在南清本市讀的，怎麼一畢業就要去北京那麼遠的地方呢？”

許來财笑了笑，“就像當年，我看着阿音離開機場一樣，她也是離開南清，去了北京，隻不過阿音當時比你還要更小一點，才十幾歲。”

“媽媽當年去過北京？”

“對，你媽媽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去大城市闖闖也很正常，我真的很佩服她，雖然也是真的很舍不得。”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段維音的墓前，許語笙把小雛菊放在她的碑前，輕嗯了一聲。

她的媽媽段維音，本來就很優秀。

在那個女孩子很少讀書的年代，她一邊打工一邊給自己掙學費，自己供自己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