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意再回到大山裡了。
許語笙在茶餐廳裡坐了許久許久,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出餐廳的。
隻知道在走出餐廳之前,她掏出手機,給許來财發了信息。
“爸爸,我今天有事就不回韻水府了。”
她突然有些委屈,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其實她都知道的,怎麼會不知道呢?
從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偶然走進許來财的書房,看到那個親子鑒定的封面,心裡就已經有猜測了。
隻可惜她壓根就沒有勇氣去翻開那個親子鑒定書,她覺得隻要她自己沒有親自看見,就可以完全地當這件事情壓根就沒有發生過。
但那份親子鑒定,其實就像是一個刺一樣,刺在了她的心裡。
怪不得段維音貌若天仙,許來财長相一般,而她隻長得像段維音,跟許來财一點都不像。
小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是基因彩票,可這壓根不現實。
這也是當初她決定跟陳斯言去北京的原因,有沖動有逃避的成分在。
這些年,誰也沒有提過那件事,她明明都快忘了的,梁岚卻如此直接地把她的傷口撕開,并且毫不留情地撒了一把鹽。
很疼。
許語笙站在路邊,漫無目的地走着,任由傍晚的冷風吹亂她的頭發,委屈與無力感交織占據身體,她有些無助,在這個偌大的南清市,竟然隻能夠想到給陳斯言打電話。
陳斯言接通電話就聽見她的哭聲,他從沙發上蹭地站起來,“你怎麼了?”
許語笙抽着鼻子,“我隻有你了,陳斯言……”
“你在哪裡呢?”陳斯言低頭找手機定位,“我有你的定位,你的位置怎麼跑這麼遠。”
她卻牛頭不對馬嘴,“如果現在是在北京就好了,我就可以找覃曉桐或者婁施然一起喝酒,在南清我難過都不知道找誰。”
“你還有我。”
“你現在在幹什麼。”
“準備去找你,你保持手機電量。”
“手機要沒電了。”
“那就在原地等我。”
許語笙挂了電話,還真的聽話,哪裡也沒去,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她的身體有些冷得發抖。
一件厚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
許語笙擡起頭,看到了風塵仆仆趕過來的陳斯言。
她本來眼淚都已經要幹了,此時看到陳斯言出現的這個瞬間,眼淚又要控制不住掉下來。
她努起嘴,“你來得真晚。”
陳斯言把她拉起來,雙手輕輕裹住她的手,把她冰涼的手捂暖,“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是誰欺負你?”
她搖了搖頭,沒說話。
陳斯言輕聲開口,“我帶你回家。”
許語笙又搖頭,“我不想回家。”
如果梁岚說的是真的,她好像以後都沒有家了。
她現在暫時不能回去,也并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許來财。
她又像以前一樣選擇逃避。
“那就不回家了。”
他的話音剛落,也不知道究竟哪個字戳中了她心髒的敏感點,她突然淚崩,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眼淚啪嗒啪嗒地下墜。
“陳斯言,怎麼辦,我好像沒有家了,我其實早就猜到的,但是我接受不了。”
她的眼淚鼻涕就這麼糊在了他的身上。
陳斯言不懂她突然情緒崩潰的原因,但他回了韻水府待了一小段時間,多少也聽說了什麼。
許語笙要有後媽了,這事兒他今天才剛知道。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
陳斯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又安撫似地親了親她的鼻子,安撫道,“許語笙,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