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之後,他為了防止有人在他身體上找到什麼,用了與柏木相沖的藥來覆蓋,如果他不是住在柏木建造的房子裡,那麼這個刺青永遠不會出現。
他為自己準備好了一個“房子”,提前把一切告訴了柳嘯月,讓她一起來完成這個計劃,并且在這之前,她不能出事,因為她要負責告訴來者,他的後背上有東西。
柳嘯月親自給他刺的青,一字一句都記着,可是那毒在她體内有征兆的複發了,她忍着毒發之痛,将字刻下,卻沒有本事将它們背下來。
陳随想着工作的時候,是絕不會想着她的,她一直都明白,隻是他為數不多的空閑時間,卻還要想着把案子再記錄一遍,這樣的習慣,每每讓她獨守空房。
可是她卻也沒什麼辦法,她既阻止不了他,也不能讓那些人放過她。
她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跟錯了人,這人是個老古董,隻想着案子,放着她這個美嬌娘不管,卻有時還在傻傻慶幸,她幸好嫁的是他,不然是沒機會認字、開瓷器鋪、走镖,這些似乎都與他有關。
算了,她也不是愛計較的人,這次過後,她就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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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留下的,隻等你們來看了。”柳嘯月說着,一支箭飛入房中,她以輕巧的身姿向後躲過,箭蛇入牆中,她拿着那把刀的手緊了緊,眼神鋒利地向外看去。
“真正的高手來了,字迹隻能停留十分鐘,你要記住這上面寫的,十分鐘過後,屍體自動焚燒,你要快!”這幾句話是對裴素素說的,說完便沖出門去,與那些人厮殺在一起。
她本身的功法是極好的,其實不像陳随所說,她手無縛雞之力,那不過是她為了不讓别人說她閑話罷了,她超級想做一個溫柔系夫人,如果她會武功這件事傳了出去,那久而久之,或許她就是瘋婆娘了。
柳嘯月下手不拖泥帶水,畢竟曾是走镖的,可也堅持不了多久,因為門外又進來了一波人,淮陰侯的支持仿佛就到這裡了。
許遠應該是在密室裡拿的短刀,見來者瞧準縫隙便往靈堂跑,他拿着刀擋在門前,拼了命地阻止有人進去,利落的刀法并不輸于來者的長刀,且是一擊緻命。
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
裴素素不敢耽擱,她知道這東西一定難背,但他們把這份任務交給她,她就要做好,可終究不是那麼好背的,少說也得有一千字,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腦子抓出來把知識放在裡面,但這是不可能的。
讀這些字時,她想到了裴明矚留下的書所記,柏木的枝葉、樹幹、根蔸都可提煉精制柏木油,而這毒遇到柏木油才會發揮作用,如今它的屍體已在棺材内停屍六天,自然會出現這些字。
每一行字所對應的都不同,似乎不管從哪個方向,都可連接成一句話,訴說着不同的事。
在這短短十分鐘裡,裴素素聚精會神。
院外。
柳嘯月右胳膊被劃了一刀,腰部也出現了劃痕,但她還在拼力阻攔,可來的人已經入了室内,正揮着刀向裴素素砍去。
她顧不得向後看,隻聽到“嗖”的一聲,再然後就是裴素素報平安的聲音。
“放心,我能保護我自己!”裴素素收回袖箭,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那男子微微睜着眼睛,像是沒死。
她又補了一箭,防止他起來報複。
就在此時,院外射入一支冷箭,向裴素素左肩膀刺去,裴素素毫無躲閃的機會,一擊命中她,将她擊倒在地。
“裴仵作!”許遠站在門口,目睹了這一箭是如何飛速從他身邊精準劃過,又是怎樣刺入她的肩膀中的。
裴素素原本是站着的,但因為慣性,現在倒在地上,箭穿入她的胳膊的痛感随即傳遍她的全身,麻麻的,跟她當初醒來的時候的感覺一樣。
是誰?
她強撐着坐起身,皺着眉,看向外面。
那是一位站在對面屋檐上的人,他戴着黑色鬥篷,鬥篷把容貌都遮住了,但盡管不遮,她也是看不到的,因為雨下的太大了。
“我……我沒事。”裴素素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站起來,也不知道這句有氣無力的話經過淅淅瀝瀝的雨聲,許遠能不能聽到。
但反正,現在棺材開始燃燒了。
盡管外面有人沖進來,但也别想在燒焦的破木頭裡找到什麼其他有用的東西。
那個站在房頂的人,似乎一直目光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