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是惡心的酸苦,藥汁濃稠得糊嗓子,還沒有緩過來那股苦勁兒,從喉嚨深處湧上來一股甜膩,和嘴裡的苦味混雜在一起,讓人作嘔。
趙昭皺着眉頭,壓下反胃的感覺。
餘雯趕緊給趙昭倒了一杯茶水漱口。
“你感覺怎麼樣?”等到趙昭的臉色好轉,餘雯問道。
趙昭剛想回答,從骨子裡泛着一陣癢意,仿佛從骨頭縫中鑽出成千上萬隻螞蟻,它們順着全身的骨頭和血管遊走,連皮肉都跟着發癢。
趙昭忍不住撓了兩下,可是根本無濟于事,這股癢意是從骨子裡傳出來的,他現在不過是在隔靴搔癢罷了。
餘雯試探着幫趙昭撓了兩下,溫涼的手指在趙昭的皮膚上遊走,細膩柔軟,讓趙昭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好了,不要撓了,忍過去就好。”趙昭抓住餘雯的手,不讓她在自己身上作亂。
他曾經在記載解藥的醫書上看到過這種情況,這是解毒時的正常反應,不過趙昭嘗試着解過那麼多次毒,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情況。
這次的解藥真的有效?
趙昭的心裡升起希望。
光潔的額頭上浸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趙昭靜坐着,手上握緊拳頭,艱難地忍耐着。
餘雯坐在趙昭旁邊,捏着一方手帕,不時給趙昭擦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陪伴趙昭度過這段難捱的時間。
一朵碩大的烏雲緩緩飄過,遮擋住月輝,村尾的小院變得有些昏暗。
昏暗的環境下,趙昭的臉色晦暗不明。
身上的那股癢意漸漸消失,替代而來的是難耐的疼。
趙昭的手一下子攥得更緊,嘴裡發出兩聲難以壓制的嗚咽。
餘雯将手放在趙昭攥起的拳頭上,握住,無聲地給他鼓勵。
趙昭極力克制疼痛造成的面部猙獰,費力地扯出一絲微笑。
餘雯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
“……嗯。”趙昭從喉間擠出一個回應。他的牙齒緊閉,不敢張口說話,怕一開口就是呼痛。
良久,他的心髒猛地一縮,一股熱流自心口噴湧而出,趙昭張口吐出一口血來,喉嚨裡滿是腥甜。
餘雯擔心地直掉眼淚,趙昭卻是感覺難得地暢快,心裡的郁結消失了。
趙昭伸手輕輕抹去餘雯臉上的淚珠,雙手捧起餘雯的臉頰,笑着說道:“餘雯,我們成功了!我的毒解了!”
“真的?”一時間,餘雯好像幻聽了一樣,有些難以置信。
得到趙昭再次肯定的回答,餘雯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裡:“太好了,我們終于成功了。”
餘雯喜極而泣,把頭埋進趙昭的胸膛裡,聲音帶着哭腔。
趙昭擡手,輕輕地揉了揉胸前毛茸茸的腦袋。
烏雲消散,皎潔的月光重新灑在大地上,溫馨而喜悅的情緒在如水的月光中醞釀。
那天之後,懸在餘雯頭上的利劍減少了一把,讓她能夠稍微地放松一點,與趙昭的感情有了進一步的升華。
盡管兩人還僅僅止步于牽手擁抱的程度,但是對視時的甜蜜程度直線上升。
用路星瑤的話來說,那就是餘雯和趙昭應該很擅長繡花吧。畢竟連眼神都能拉絲了,根本不愁繡花用的絲線。
但是餘雯還是有一些理智在的,和趙昭你侬我侬膩歪了兩天,第三天,餘雯一早就奔到自己的菜地裡,侍弄自己種的菜了。
最近天氣升溫,卻遲遲不下雨,地裡的旱情确實很嚴重。
餘雯觀察着地裡的菜,在心裡做出判斷。這一批菜沒有餘雯預想中的長勢好,和不下雨有些密切關系。
就連特意培育的耐旱品種的生長情況都受到影響,普通農戶家的地裡的種子長勢應該更差吧!
想到這裡,餘雯的心往下沉了沉,眼睛裡多了幾分沉重。
餘雯正在思考,趙昭居然尋到地裡來了。
“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要去醫館坐堂嗎?”餘雯有些詫異地問道,他們不是黏在一起兩天了嗎?趙昭都不膩的嗎?
趙昭快速地在餘雯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神停留在餘雯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紅的臉上,緩解相思之情。
不過一會兒功夫不見,餘雯好像變得更加漂亮了,臉頰紅撲撲的,嘴唇水潤,眼睛嗔怪地看了趙昭一眼,要把他的魂兒勾走。
趙昭盯着餘雯愣了一會兒,這才想起正事來∶“梅村派人來找你,你快回去一趟吧!”
梅村派人來?
餘雯聽了,先是不解,路途那麼遠,村好端端地派人過來做什麼?
之後瞥到地裡長勢不佳的蔬菜,恍然大悟:應該是為了梅村的菜和糧食來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