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就沒那麼喜歡嗎。
紀邀眼神有些放空,他在消化着鄒以誠說的話,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在想什麼。”
“在想你真的好懂啊學長。”
鄒以誠眸子暗了一瞬,又笑起來:“也沒有,總歸比你們大一點,見的人更多罷了。”
他之前,覺得他應該是很喜歡鄒以誠的,喜歡他對自己好,喜歡在遇見人渣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大哥哥給自己一點溫暖和安慰,和父母是不一樣的。
但紀邀是不缺光亮的孩子,鄒以誠于他而言是錦上添花的存在,隻因小時候的日子,讓他從未感受過年齡相仿演員的善意,人總是貪戀自己沒有的,實際上紀邀并不缺愛他的人。
就像現在,成為劇組的男一号,所有人都圍着他轉,紀邀沒有膨脹,他知道自己這一切來之不易。
從前的善意很珍貴,但現在的紀邀經曆過戚國與衆人針鋒相對的日子,不再沉湎于從前。非說有什麼提升的話,那大概是眼界和格局。
即便身邊全員惡人,他也能用盡辦法活下來,爬到最頂端;像這樣嚴苛的劇組裡,他也會拼盡力氣配得上紀邀的名字,他不會止步于此,他想要那個王座上的獎杯。
如今情狀,他需要善意,但更需要能托付後背的戰友。
真正能稱得上是他戰友的,大概隻有紀彥行一個人。
紀邀倏地覺得,自己稱得上是人間清醒。
他們都有自己的堅持,為了達到那個目标,哪怕前途艱險,哪怕重塑自己,也沒關系。
他們是一樣的人,紀邀擡起手,雖然自己的掌紋都不完全重合,但他和紀彥行雙手的掌紋,必然是完全重合的。
性格迥異,但絕對契合。
他突然沉靜下來,猛地看上去,就像紀彥行。
紀邀語氣古井無波:“學長,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鄒以誠措手不及,他手一抖,碰到了咖啡杯,還好沒有倒。
紀邀從來沒有說過,現在,又為什麼告訴他呢。
對方沒說話,紀邀繼續道:“雖然我沒講過,但很明顯吧學長。”
鄒以誠的表情告訴他,他知道的。
“謝謝學長之前對我的關照,真的很感謝你。”他笑,眼角帶着一抹豔麗:“但是學長,之後我不會喜歡你了,就是想通了而已。你不用覺得困擾,就是……想告訴你罷了。”說起來還要感謝鄒以誠的開導,他不希望自己的一段暗戀無疾而終,怎麼也要說出口才像他,他已經含糊其辭太久了,不是他的性格。
說出口的時候,紀邀覺得自己的确是放下了,别人怎麼想,也就不關他的事了,畢竟都不喜歡了,也不用想着别人對此有什麼感受,那都與他無關。
學長看他的眼神,從來沒有愛慕。
這還不夠明白嗎,紀邀問的不是扶陽,是他自己。
鄒以誠看着那杯咖啡,回想着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話,輕輕皺眉。
他看着紀邀跟他揮手再見,擡步走到休息室門口,問了一句:“為什麼。”
紀邀轉身,神色帶着輕松愉快,紀邀每次見他都多少帶着拘謹,眼前是他從未見過的神情,反問道:“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喜歡了。”他不知自己懷着怎樣糾結的心情問了這句話。
紀邀沒想到鄒以誠會問這麼句話,但還是回答了:“沒有為什麼,”他想了想,語氣有些頑皮:“大概是學長這棵樹不适合我,我更喜歡森林呢?”
休息室的門關上,鄒以誠的手指嵌進了手心裡,斂着目光,看不清神情。
紀邀才想起來,他好像是來問别的什麼,怎麼突然就變成愛過了?甩甩頭忽略掉,問題不大。
“蕉蕉,紅姐跟我說讓我以後給你買咖啡牛奶之類的,少加糖,最後一次了這是。”紀邀不肯妥協喝零卡糖,說沒靈魂,而蔗糖是讓藝人失去身材管理的第一大禍根。
等等?那他豈不是虧大了?他那杯給學長喝了啊,手裡這個都涼了!
紀邀洩憤似的喝了一口,苦得他一張臉都皺起來。
“我也沒辦法啊,”安然攤手:“你之前這段時間一天兩杯的量喝得太多了,需要攝入糖分也不是這麼攝入的。”
兩杯?除了包子,還蹭他咖啡,寫在小本本上,我甩你一臉包子皮皮!
他就沒想想自己拿人家的錢到處賞的時候有多麼揮金如土,現在還心疼自己的包子喝咖啡。
紀邀不管,問就是想不起來。
所以,紀彥行喜歡他喜歡的咖啡,學長不喜歡。
他和學長,果然沒什麼可能的吧,靠譜果然還是行哥靠譜。
剛才還記小本兒本兒呢,這人真是變臉比誰都快。
扶陽進來,紀邀忘形:“來得正好,快給我下單買杯新咖啡,手機讓安然給我收了,沒咖啡牛奶也行,雙倍糖謝謝。”他今天幹了一件這麼潇灑的事兒,必須要獎勵自己一下。
“蕉蕉?你穿回來了?”
紀邀動作一滞,完蛋,忘了裝紀彥行了。
要不說,這人就不能得意,尤其是紀邀,得意必定翻車。
“啊,是啊。”
“行哥之前分析不是十五天嗎……”
“這玩意兒哪兒有準兒!”紀邀趕緊找句話給揭過去:“快去,謝謝扶陽哥哥!~”
“你少惡心我。”扶陽出了門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所以他倆現在這麼錯亂,萬一讓行哥趕上校慶……
獨舞。
他都想好給自己買什麼顔色的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