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說的,連帶儲炎在内,都表現得非常好,紀邀有點打鼓,手心出汗,倏地感覺有人攥着了他胳膊。
“别忘了你的目标,”是扶陽:“紀邀,你說過,你以後,要拿那個獎的。”
對,他必須為那個目标,邁出現在最堅實的腳印,不能後退一步。
昨晚上他質疑自己的時候,紀彥行跟他說什麼來着——“宣政殿上胡謅你不懼,此事堪為懼?”大家都是紀邀,他不能讓紀彥行看扁了!
紀邀推門進入,走到場地中間站定鞠躬:“導演好,各位老師好,我是演員紀邀。”
景盈出聲:“導演,我看過他的表演。”
“哦?”
“中影的小孩兒,有一段視頻,在他們學校可火了。”
“成,那咱們看看,你這演技可得對得起你跟戚太祖叫一個名兒啊。”别看這會兒能插科打诨,等表演開始了,周導不會再有半分玩笑态度的。
馮老師作為劇組評審也很期待紀邀的表演,他很看好紀邀這孩子。
周正宗翻了翻劇本,手指頭一戳,讓助理遞給紀邀:“來吧,你就演這段,那什麼,來個人準備給他搭戲。”
紀邀接過來一看,這段劇本裡沒有。
大戚六十年,七皇子紀邀率軍十萬出征大狄,折兵八萬,慘勝,一人自請随其出征任先鋒,為護七皇子,卒。
這段為了方便出考題寫了個梗概,看得紀邀有幾分莫名其妙,心裡揪得難受。
周導補充:“看着眼生吧,劇本兒裡沒這段兒,今天你們演的全是編劇翻爛了多少本正史野史新加的,提示一下,這個人在劇裡是個小将軍,因為年輕所以沒太多軍工也沒有封号,隻知道與戚太祖關系很好,扶姓。”
紀邀心下一顫。
戚國六十年,出征大狄。所以紀彥行是做了這樣的選擇?慘勝,扶陽死了。如真是這樣,這跟敗了有區别嗎?
“準備好了嗎?”
“等會兒導演。”景盈站起來指着門外:“讓外面那個男生給他搭戲。”
周導有點疑惑,扶陽看景盈沖他招招手,指了指自己,得到确認後進去。
“導演好,各位老師好。”扶陽鞠了個躬,遲疑道:“我不是來競選的。”
景盈說:“我知道,你給他搭戲。周導,之前我看的那個視頻就他倆演的。”
“有這事兒?那成,你也看看,不過這段詞兒沒有啊,你倆自己發揮。”
又來?扶陽也沒想明白短短幾天他考了這輩子最驚心動魄的兩次試。
紀邀跟扶陽簡單交代了幾句,扯了扯衣服,沖着幾位:“好的,可以開始了各位老師。”
周導模拟了一個打闆兒的動作——啪嗒。
扶陽眼神一瞬間尖銳,直接把紀邀撲倒在地。
“扶将軍!”
扶陽表情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痛苦。
紀邀仿佛摸到了羽劍,将扶陽拉扯到一個角落。
“扶陽!”
扶陽聲音虛弱,嘴角還在笑:“快,你再喊我一聲扶将軍,終于,把我爹的名号搶過來了。”
“扶陽,你給我聽着,你不能死,”他像狼一樣的眼神環顧了周圍的敵情,“你說了日後我當太子當皇帝,你給我打天下!”
“紀邀,我反悔了,這麼累人的事兒,小爺我不幹了。”
“扶陽!”紀邀用手比劃着仿佛有刀劍橫在身前防着敵人近前:“你想得美!不幹也得幹!”
“哈哈,咱也不知道,一個名号還得拿命換啊。紀邀,等我死了你可千萬别跟人提我,記住了嗎,我這死得忒丢人。”
“扶陽……”
他維持着勾起的嘴角,“兄弟,不,不能陪你了,你好好活着,帶他們回去……你是七,七皇子殿下,誰都可以認輸,你不能輸……”扶陽閉上了眼。
“我不能輸,不能輸。”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紀邀聲音輕如蚊蚋,他攥緊拳頭的手在抖,但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他決絕的解下身上并不存在的鬥篷蓋在了扶陽身上,敏捷起身,喊得歇斯底裡。
“都給我活着!殺!我大戚絕不會輸!”
紀邀收了力氣,站在原地沒動,良久鞠了個躬,把扶陽拉起來。
但各位老師和導演都沒出聲。
他擡起頭,看見景盈淚流滿面擦着眼淚,其他人眼圈也紅紅的。
周正宗顯然想說很多,但他思忖一下,問道:“你那麼難過,為什麼沒哭。”
“因為是戰場,身為領軍之人,我不能脆弱,否則士氣大傷。”
馮老師問道:“這段劇本裡實際的台詞不是這麼寫的,七皇子的台詞是多過扶小将軍的。”
紀邀不能說,扶陽就是這麼個死要面子還話痨的人。
“實際情況下,隻有将死之人留戀不舍才有說不完的話,而送他最後一程的人,哀痛于心,反而大都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們相信了兩個人物,是真的出生入死的兄弟,是皇子和小将軍。
景盈可算是哭完了,太好哭了這一段:“周導,我覺得紀邀很合适。”情感把控很好,細節也非常到位,台詞功底現場收聲也是完全達标的,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景盈覺得,真正的紀邀就應該是這樣子。
其他人也有不同見解:“他跟這個男孩兒本來就是朋友,有情感上先天的便利條件,我還是覺得儲炎很好。”明白了,多半這就是儲炎安在組裡的釘子。
周正宗有些為難,他想了想:“這樣,紀邀,你再演一段。”
紀邀點點頭,好,看樣子他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