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們表演,首先要将自己帶入人物,設想人物會在當時的時間地點場景結合自己的身份,如何去表現貼合人物性格的台詞……”
紀彥行聽到隐隐約約有什麼聲音,還未作出反應,隻聽見“砰”地一聲,他睜開雙眼,眼前是一道來自上午的陽光,正明晃晃地照在透明的大窗戶上,又透過窗子照在了紀邀所在位置的桌上。
紀邀一動沒動,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心下思慮複雜。
“紀邀!你來說。”
旁邊人怼了他一下:“你是皇子,一女子,禦花園唱戲,跟她的對手戲,你應該說什麼?”
扶陽!?
對方打扮也甚是怪異,紀彥行控制住自己神态,斂去眼中狐疑的情緒。
“看我幹嘛老師問你呢!”扶陽用書擋住臉,兄弟你要死沒問題但是不要拉我一起好伐你看我幹什麼啊,理論老師出了名的暴躁小老鼠啊,又兇又矮。
講台上又喊了一聲:“紀邀!”
他轉過頭看着老師,站都沒站起來,表情和語氣都十分冷漠。
“一屆戲子,怎能登禦花園這等大雅之堂。”
老師有點尴尬。
他聽課呢?不對啊,别以為他沒看見紀邀在睡覺!
後面幾個女學生竊竊私語:“媽呀入戲了入戲了。”“是呀是呀,紀邀原來這麼蘇的!”
“咳咳,我們繼續上課,不允許睡覺了都給我好好聽着,這事關你們将來的路!”
扶陽一臉震驚在下面拍巴掌歎服:“卧槽蕉蕉你啥時候有這種本事了啊?快說你是不是背着我上小課了?!”
紀彥行眉頭一皺:“扶陽?”
“昂?”突然叫他幹什麼。
長得一樣,他打量着,目光突然凝聚在他臉上:“你方才喚我什麼?”
扶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一瞬間,他覺得,這眼神是殺過人的人才有的:“蕉……蕉啊,不是紀邀你怎麼了,睡了個覺睡魔怔了?”
他不動聲色打量着周圍的一切,書本,桌子,窗戶,奇怪的發型和裝束,還有前面那個會說話的布(多媒體投影?)。
蹊跷又離譜。
“我問你答。”
“嗯?”
“國家何名,今夕何夕。”
“卧槽你真的睡傻了?怎麼說話都一股智障味兒。”
然而看到對方眼神之後沒由來有點害怕:“2049年啊,最近華國國慶啊這不外面都張燈結彩的,瞎子都能看出來好嗎,不是你問我這個幹嘛。”
他不知2049是什麼年份,也不知華國是哪裡。
“有銅鏡嗎?”
扶陽地鐵老人看手機臉,皺成一個包子,“啧,麻煩您下次自帶,還特麼銅鏡,自戀到我頭上我也真服了。”
鏡子很小,但很清晰,映照着一張他熟悉的臉,是他,但這頭發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一夜白發?
“我勸你還是把頭發染回來吧,上次去你們家你媽跟我說半天,跟老頭子似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我真不想再聽你媽說了。”
是染色。
這難道不是他的身體嗎。嗯,是他的話定然不會剪掉長發,身體發膚受之……母。
鈴聲響起,扶陽叫他一起去食堂吃飯,大概是軍中夥房之類的地方,他回絕了,在沒搞清楚之前,他不能貿然行動,為防止在陌生的地方迷路,他讓扶陽傍晚來這裡找他。
“成吧成吧,你現在越來越事兒了,打電話不行還得讓人接你。”扶陽吐槽他。他觀察過,此扶陽非彼扶陽,但似乎是可以信任的人,能省去不少麻煩。
打電話?
他為什麼會到這裡。
他不是原本的紀邀,他是紀彥行。
如果這不是他的身體,那他自己原本的身體呢,這個身體裡跟他同名同姓,叫“蕉蕉”的人呢?
他占了别人的身體,他耳力極佳,聽後面兩個姑娘議論的意思,這人還是個戲子。
這讓他覺得感受很不好。重要的是,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刻不容緩。
口袋裡有什麼東西在震動,他摸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上面是他不大能看懂的文字:依稀寫得是——和X以誠學長去XX館。
這應當是文字,但筆畫被簡化過,他有些并不認識。暫且判斷,是一個行程。
“小姐,”他攬住一個同學,微微矜持地點頭:“請問此地在哪裡。”
被攔住的女同學被他的眼神看得春心一蕩,順着他手機看過去:“你要和鄒以誠學長去博物館?不就在學校旁邊那條街不遠嘛?”
這麼簡單的事情來問她是不是跟她搭讪啊,哎呀她頂不住的啦。
“多謝。”博物館,應當是有許多前人藏品的地方,他不确定到此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能來就該能回去,或許從那裡能找到一些回去的方法。
不過他可沒心情約什麼鄒以誠學長,他會獨自前往。
正巧這時鄒以誠看他還沒出現,給他打了個電話,紀彥行哪裡知道這東西怎麼用,他甚至都不知道這是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他發現是那條提醒上提到的人,這又是一個提醒?他也沒搞明白,戳來戳去反倒是挂了電話。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遭此變故,良好的修養和心理素質能讓他如此鎮定已是實屬不易,明明他墜落山崖,偏生到了此地,想必的确命不該絕。
明月還不知去了哪裡,他來到這裡後,德保不知是否已經帶人前去,扶陽也不知生死如何,這裡的扶陽,顯然與他并非同一人。
他急得很,但他得耐着性子,找回去的方法。
他必須要回去,無論用什麼代價。
————
一個踉跄,紀邀倏地覺得眼前場景一變,亭台樓閣,莊嚴宮殿。
他還沒進組呢啊,眼花了?
不是當場飛天了嗎這什麼情況啊,他做夢睡迷糊了?
“七皇子到!”
哎我去,什麼就七皇子?做夢搞抽象呢,都沒人喊個Action嗎?
紀邀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主子,小心些,快些走吧,通傳太監已經宣報了。”
“等會兒。”紀邀現在别提多害怕了,他現在這是……穿了?
我靠我爹我媽呢我親親學長還在等我呢!
“這會兒哪年了?”
“主子獨自去了一月才歸來,莫不是給娘娘守陵這些日憂思過度忘了時日了?如今是我戚國入關一甲子之際啊。”
紀邀瞳孔地震。一甲子,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