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問，我也不會說。”
“好，那周老師，我換個問法，我們當室友的第幾年，你喜歡上我的呢?”
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
周沁婷盯着窗簾縫隙漏進來的一線月光，想起搬進宿舍的第一晚，莫雪把靠門的那一側留給她，說彈吉他的人需要更多空間方便放東西。
還有一齊在圖書館整理書架時，她偷看莫雪整理書架的側臉，心想這人的睫毛怎麼能在下眼睑投下那麼深的陰影。
“。。。第一年。”
她終于小聲承認。
“哇，難道說是一見鐘情嘛?周老師。”
莫雪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帶着藏不住的笑意。
“莫雪！”
周沁婷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聲音悶悶的，羞惱地踢了下被子。
“不許笑！”
一旁的手機傳出莫雪笑聲。
“那周老師是為什麼喜歡我呢。”
電話那頭的笑聲更明顯了，低低的，像羽毛掃過耳膜。
周沁婷能想象莫雪現在的樣子——一定又靠在床頭，發梢還帶着沐浴後的濕氣，嘴角微微上揚，琥珀色的眼睛裡盛滿促狹的光。
“一開始是因為長得漂亮。”
她小聲嘟囔。
是，周沁婷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個顔狗。
“性格也好，什麼的。”
周沁婷放下抱枕，屈指一個一個數着。
“做什麼都很認真，不笑的時候很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更加好看。”
“後面呢。”
“後面是，你對我很好。”
莫雪啞然。
周沁婷揪着被角。
“你記得我胃不好，總給我帶早餐；我練歌到半夜，你會等我一起回宿舍；還有剛進學校我發燒，你陪我去醫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就，你對我很好。”
如果周沁婷知道，這份好是她偷吃了周沁婷琴凳下的巧克力，因而心懷愧疚，連續給她帶了一個月早餐。
而那些煎餅果子裡多加的薄脆，豆漿杯上畫的笑臉，原來都被當成了溫柔的證明。
會不會立刻跑來家裡掐死自己呢。
她不知道。
她不敢說。
總要有些意外催生出緣分。
“就這麼多......再問我也不知道了。”
莫雪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周沁婷翻了個身，月光正好照在床頭櫃的相框上。
是畢業演出那天的合照，莫雪的手搭在她肩上，面無表情斜斜比着剪刀手，而自己側臉看着她睫毛，心想怎會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偏偏就讓自己看對了眼。
“這麼聽着，好像周老師當年追我也不難追，為什麼反過來我追周老師卻這麼難。”
莫雪在電話那頭笑。
周沁婷一怔，随即掀開被子坐起來，忍不住加大音量。
”誰誰誰追你了！明明是你先......”
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們之間好像從來沒有明确的”誰追誰”。
那些暧昧的試探，默契的對視，自然而然的靠近。
最後化為沙灘上的對話，自己孤注一擲的脫口而出的“喜歡”二字。
像是命中注定。
“我先什麼？”
莫雪的聲音帶着誘哄的意味。
“......你先偷吃我的巧克力。”
周沁婷撇撇嘴。
“好，是我先偷吃你的巧克力。”
莫雪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小孩。
“哼，而且是你先觀察我的。”
“你不也是？”
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響，莫雪似乎換了個姿勢。
周沁婷想起自己曾經偷偷記錄莫雪彈琴時的小習慣：彈到降B大調時會無意識咬下唇，遇到難處理的轉調時右手小指會微微發抖...那些無人知曉的觀察日記，現在還鎖在她老家的抽屜裡。
“所以...”莫雪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我們現在算是在讨論誰先喜歡上誰的問題嗎？”
周沁婷把發燙的臉埋進膝蓋。
“...幼稚。”
“那換個問題。”莫雪的聲音帶着笑意，“前晚的巧克力好吃嗎？”
“不好吃。”
周沁婷偏轉視線，看向桌上的巧克力，想到莫雪隔着食指的那個吻，整個人不自在起來。
“是嗎？記得上次周老師用這種語氣說不好吃，還是李文芬不讓吃火鍋，周老師非要去吃，結果被辣到時接了李文芬的電話，百口莫辯。”
”明明是你趁我不注意往蘸料裡加了小米辣！”
“周老師難道不喜歡嗎？”
“這是兩回事啊兩回事。”
周沁婷屈起膝蓋，拽過枕頭壓住臉。
那時李文芬經常以身材管理為理由限制自己吃火鍋，而莫雪則是變着法讓自己吃自己喜歡的東西，導緻兩人經常不對付。
“怎麼不說話了？”莫雪的聲音摻進回憶，“在想怎麼報複我？”
“沒有，在想其他的事。”
“好吧，時候也不早了，周老師，晚安。”
“嗯，晚安。”
【今天莫莫默默了嗎？】
追到婷寶發紅包：【打完電話了。】
雪婷be我就退圈：【彙報今日戰況。】
追到婷寶發紅包：【吃了東西牽了手。】
莫雪今天追到周沁婷了嗎：【wow，你敢再簡短些嗎？】
回國前雪婷要親上：【今天莫大師沒惹人生氣？】
追到婷寶發紅包：【沒，但是明天沒約上，有什麼好借口嗎？】
回國前雪婷要親上：【簡單，她不是發現你家養了貓媽？你就說你家貓會後空翻，請她來看。】
雪婷be我就退圈：【？好借口，你還可以補充，你家貓能在後空翻的同時倒挂金鈎，是貝克漢姆的徒弟。】
追到婷寶發紅包：【收到，要現在說嗎？】
莫雪今天追到周沁婷了嗎：【什麼豬腦子，你不是剛剛互道完晚安？現在去說會讓人以為，你其實是不想和她聊天才挂的電話，明天早上發。】
追到婷寶發紅包：【已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