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說出聲的話語是——

“對不起。”

“時間到！”主持人歡呼，“兩位老師太厲害了，居然真的沒笑場！”

怎麼可能笑場呢。

周沁婷倉皇移開視線，這才發現後背已經汗濕。

莫雪氣定神閑地整理袖口，仿佛剛才那個口型隻是幻覺。

最後一個環節後，周沁婷和主持人說了些客套話，莫雪淡出鏡頭，而後又折返，手裡拿着兩杯咖啡，一杯遞給她。

“沒加糖。”

一杯遞給主持人。

……她記得。

周沁婷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莫雪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

“謝謝。”

她低聲說。

接下來該說什麼來結束？

“合作愉快”

？太老套。

“謝謝大家支持”

？太籠統。

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正猶豫着，莫雪突然開口。

“周老師。”

“……幹嘛？”

“合作愉快，抱一下。”

周沁婷愣住。

她不知道莫雪是否還記得，她們當年的玩笑話——每吵一次架，就要用一個擁抱和好。

但這是在鏡頭前，她不好拒絕，隻好點點頭，伸手。

莫雪伸手将她擁進懷裡。

雪松香瞬間籠罩了她。

“和好嗎？”

莫雪的聲音很低，呼吸擦過周沁婷的耳廓，像羽毛輕輕掃過。

周沁婷僵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莫雪背後的衣料。

五年了，她設想過無數次兩人重逢提出和解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在鏡頭前，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莫雪用一個擁抱逼到無路可退。

“……你認真的？”

她聲音發緊，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周沁婷眼眶裡蘊滿的淚終于落下來，浸濕了莫雪的後領。

莫雪胸腔的震動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你覺得呢？”

周沁婷沒回答。

她隻是閉上眼，任由莫雪的氣息将她包裹。

這個擁抱很短，短到像是節目組安排的營業互動，卻又長到足夠讓周沁婷的心髒狠狠跳漏一拍。

五年了。

她終于等到了這個擁抱。

錄制結束後，周沁婷拒絕了李文芬的陪同，獨自回到休息室。

她癱在沙發上，盯着天花闆發呆。

居然哭了。

還是在鏡頭前。

幸好攝像頭機位在莫雪那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但是工作人員導演制作人全部片場人員都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都是自己的熟人。

周沁婷閉上眼，剛準備逃離人世，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聲途》導演發來的消息。

【周老師，剛才那段對視和擁抱的片段太絕了！我們準備剪進預告片，您看可以嗎？】

周沁婷盯着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回複。

她該說什麼？

“可以”

“随便”

還是……

“不要放我哭的鏡頭出來。”

“莫雪同意了嗎？”

她最終隻回了一個“嗯”字，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擡手捂住眼睛。

太荒唐了。

五年了，莫雪一回來就用一個對視、一個擁抱，輕易擊潰了她所有的防備。

擊潰了她之前醞釀的所有情緒，放下的所有狠話。

更荒唐的是，那個擁抱，她竟然一點都不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