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林還以為會被拒絕,沒成想會這麼快就同意。看看四周那幾雙眼睛盯着,吞吞口水,捧着本子和《疑聲》,默默地走到了最邊上的位置。
封西岩在邊上看了一瞬,見字迹規整,不像初學,也沒誇張。就退回自己的位置。
聽得院門外的叩門聲,魯閱常擱下筆,前去開門,在走到院子裡時,想到特殊人員元林,折返回來,将他帶去廂房鎖住。
開門見到池浈尋,沒有将門大開,雙掌撐着門框。
這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行為,讓池浈尋蹙眉,“不歡迎我?”
“不是。”魯閱常為難道。
池浈尋追問:“那怎麼不讓進去?”
魯閱常壓低聲音,“我是不打算瞞住你的。”
池浈尋淺笑:“我看着、像告密的人?”
魯閱常湊近,附耳簡單告訴了幾句。
池浈尋點點頭,聽他說,西岩有困難,也想伸出援助之手,“還需要人手嗎?”
魯閱常擡頭看了日頭,暗自驚呼一聲,望向池浈尋:“進屋說話。”
池浈尋加入,讓封西岩緊繃的弦松了不少。
元林在蹲着認真抄寫,忽聽見外頭打開鎖的聲音,擡頭去看魯閱常,詫異問:“不關我了?”
池浈尋見到元林,蓦然想起那個高高在上卻又好無實權的四王爺。
王溆讓的聲線醇厚,沉悶,散發出來的氣質也是屬死沉,對人對事都很冷漠無情。
眼前的元林,說話音調跳脫,刮去胡須後整個人更是精神,連那死氣的眼睛,都是柔和的光澤。
若不仔細瞧,還真分辨不出真假。
元林老老實實地坐回原位,可背後那雙審視的眼睛,讓他全身發顫,他默默地回頭去看,對上池浈尋的眼睛,也知道短瞬間,就匆匆收回目光,抱着本子到封西岩的桌前坐下。
封西岩手軟,看見他來,仰頭看他,有許多話要問 ,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問。
元林溫和地俯視她,“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你回去的方式是?”封西岩在意這個問題。
“外勤,内勤回去的方式是三十天為期限,而我們這些遺孤幹的事情,涉及國家政治,百姓危亂。回去的方式,就是尋求時空記者的幫助,如果沒能得到幫助,就不能離開,一直在這循環。”
元林沉默一時。
“我快要憋瘋了。”元林緊咬牙關,對上封西岩那雙濕潤的眼睛,壓抑的情緒就及時收回,“抱歉。”
封西岩偏頭,巧妙地抹掉眼淚,見他能克制自己的情緒,将他的話揉碎多次,反複思考,問道:“‘我們這些遺孤’是指你和郭微清。那還有誰?”
元林肩膀耷拉下來,擡頭看她,悶悶地搖頭,“我隻知道郭微清的身份。其他人,還不知道。”
“郭微清也有需要拯救的族親?”封西岩問,一時都沒有離開元林的眼睛。他擅于僞裝和演戲,随随便便就能演過去。
元林再次搖頭,不太确定地講,“他謊話連篇,自被他騙過一次,再沒信他。”
元林補充,“郭哲在那些戰争中帶回不少遺孤,男女皆有。”
“也許,”元林大膽猜測:“遺孤聽他差遣真正的原因,是其血親。”
封西岩轉動着手中的黑筆,撐着下巴,看向院子外,斜影拉長,聽見竈房傳來鍋與鏟碰撞的聲響,才注意着堂屋裡,沒有魯閱常的身影。
元林順着她的視線追随而去,覺察出端倪,發出感慨,“他,因你的出現,改變人生軌迹。”
封西岩諷刺地笑,“這不就是他們想要的嗎?”
元林沒話回,也不敢回,悄摸挪回原先的位置。
封西岩見楊谵和池浈尋在竈房,就沒過去,而是走到屋檐下那張竹躺椅前,遲緩地坐了下去,翻看父親給的《生時》。即便抄了一卷,後面還有八卷,足夠抄老些時間。
果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看着好多單詞,單獨時是認識的,這要是拼湊組合成為一個句子,就很難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