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質非常非常有嚼勁,有種很粗犷的獨屬于荒野的奇妙滋味。
再配上一大桶冰鎮啤酒就再好不過了!
一直向東行走,每天都能遇到不一樣的動物,有時也能見到不同的景緻。
就是有一點不好。
總要不斷尋找新的住處。
鐘盈在靠水邊的樹屋裡安置好,修補磨損的車輪,編織報廢的草繩和草簾,又将釣到的螃蟹和蝦丢進石鍋裡吐沙。
它們劃拉着石鍋,發出撕拉撕拉的,像摩擦塑料袋那樣的噪音。
有時還能聽到哔啵的水泡破裂聲。
星河璀璨。和紛飛的螢火蟲一起,将一整片沙石岸照亮。
夏天的風從茂密的樹枝中穿過,婆娑作響。
水流輕柔地拍擊着河床。
她探頭看向整個兒浸在水中的鄰居。
鄰居也透過層疊的水波紋看向她,夜色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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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次養大了一窩小野兔後,鐘盈終于發現,
帶着種兔上路就是一個錯誤。
廢功夫不說,這些家夥實在是太能吃能生。
她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将野兔變成了烤兔,撒上了椒鹽,又卷上青苔餅。
青苔餅這種食物并不是很常見。
大多出現在傣族特色餐廳和烤肉店。
即便引入了這樣食材,它陌生的模樣和略有些昂貴的價格,總讓食客們望而卻步,轉而選擇其他蔬菜。
因此鐘盈在家鄉并沒有嘗過青苔餅。
還是某次旅拍,恰好趕上了當地的小宴,才第一次聽說。
河水中綠油油的,像奇怪漂浮物一般的藻類,就是制作青苔餅的原料。它們的手感黏膩,空隙裡吸滿了水,因此滑溜溜的。
有點兒像惡心的大鼻涕。
用削皮洗淨的樹枝将它們撈起來,放進大水缸中反複捶打清洗,用圓形的篦子一點點撈起來,攤平晾曬後就成了類似海苔的薄片。
烘烤或油炸至熟透後,可以放在幹燥處長期保存,也可以搭配上各種食材食用。
被徹底烘幹的青苔餅,看起來很像海苔。
味道差不多,但口感上千差萬别。
青苔餅更柔軟一些,像在吃草,也像在品嘗帶鹹味的曬幹瓜瓤,一口咬下去偶爾能嚼到極有韌勁的結。
午後的陽光燦爛耀眼,好在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橡樹和水杉,遮天蔽日,慷慨地為這片河谷投下蔭蔽。
他們沿着密密的林蔭與河流往前走,幾乎隻能感受到陰涼。
但這兒同樣是蚊蟲的樂園。
即便塗了驅蟲的汁液也不管用,它們甚至能隔着衣服的布料叮人。
鐘盈總是沒一會兒就啪地一下打蚊子,停下來用力跺腳,這裡抓抓,那裡撓撓。
水怪于是也跟着停下來。
它并沒有一直在岸上,此刻從水中探出頭來。
有些潤濕的冰冷鱗片擦過皮膚。
它們濕漉漉地往下滴水,能清晰感知到這些浸了水的鱗片,随着水怪的動作起伏蠕動,莫名引人戰栗。
被擦過的皮膚也變得潮濕,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鐘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噼裡啪啦的拍擊聲和奇怪的跺腳讓水怪感到奇怪,喉間發出了疑惑的咕哝。
“一直在被蚊子咬。”
盡管知道鄰居可能不太能聽得懂,她仍然這樣對着它解釋。
“蚊子”。
鄰居幽綠色的眼睛随着水波晃動,若有所思。
它破水而出,濺起大片水花,沁濕了附近的地面。
龐然大物從幽暗的河流中冒出來的樣子很吓人,但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鐘盈居然有些習以為常。
水滴像雨點兒一樣落下,周圍好像更涼快了一些。
鄰居的頭顱緩緩挪動,兩側的鰓張合着,猩紅色的舌頭暴露在空氣中,像是在感知着什麼。
這種時候的它,有種說不出的肅殺感和非人感。那些黝黑的鱗片仿佛都因為這種緊繃的狩獵姿态,染上了金屬的冷光。
像是捕捉到什麼動靜。
它壓過茂密的灌木和草地,朝一個方向閃電般地竄了出去。
鐘盈看鄰居鑽進樹林裡隔了很久都沒出現,有點猶豫要不要跟上去。被壓折的灌木歪倒了一大片,露出了交錯盤踞在地面上的樹木根系。
各種蛇鼠昆蟲在其間沒頭沒腦地亂竄,好半天才重新隐藏了起來。
她用樹枝敲打着草叢和灌木,循着痕迹沒走幾步遠,就被滿地的荊棘和藤蔓攔截得寸步難行。
各種小蟲子被驚起,密密麻麻地飛舞在半空中,像黑灰色的雲。有的甲殼蟲嚣張地停在她身上,能清楚感知到它們在窸窸窣窣爬行……
鐘盈打了個寒噤,不停地驅趕着蚊蟲。
她折返了回去。
剛剛被蚊子叮咬的部位,已經快速地鼓出了一個包。
後來又好像被什麼小蟲子叮了,哪裡都又疼又癢。
在水邊,鐘盈找到了叢生的薄荷和香蒲。
除了能夠驅蚊的,她還找到另一些足夠止癢的。
——三步之内必有解藥。
這些植物和蚊蟲一樣,在陰涼處紮堆生長。
鐘盈正在這忙碌地塗抹驅蚊止癢汁液,旁邊突然湊過來一個雪白的鳥頭。這隻鳥長得很有特色,體态優雅得像芭蕾舞演員,頭頂有一處沒有毛,隻生長着一顆巨大的紅色肉瘤。
它的體型有點兒大,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琥珀色的眼睛中閃爍着激動的淚光。白色大鳥将腦袋擱在了鐘盈的肩膀上。
她塗抹的動作頓住了,總感覺這隻鳥的行為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