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你要什麼都行”
“床頭和玄關都放怎麼樣,不滿意我們就再拍啦”
好消息,她知道自己應該是喜歡上一個人了
不好不壞的消息,提姆也喜歡她,但他自己應該不知道。
……
夜幕低垂,哥譚的烏雲撺掇了阿斯特瑞雅的耳目,僅有幾縷幽暗的月光穿透雲層,無力地灑在斑駁的牆面上,為這座古老的建築披上了一層詭異的銀紗。
四周被一片死寂籠罩,隻有偶爾傳來幾句夜鳥啼鳴,劃破了這份壓抑的甯靜。
風,帶着一絲寒意,穿梭在破敗的屋檐與狹窄的走廊之間,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是無數被囚禁的靈魂在低吟淺唱。
燈光是昏黃的,在搖曳中投射出扭曲的影子,它們在空蕩蕩的走廊上蹦跳着,窺視着每一個過往的行人。
阿卡姆的日常永遠是晦暗的,這裡沒有任何象征着希望和光明之類的事物,有的隻是一群瘋子——從不會獲得美國法律制裁的瘋子。
哥譚市的永恒的陰影。
阿卡姆精神病院陰冷潮濕的走廊盡頭,這座牢獄中真正的主角以一種近乎歇斯底裡的誇張語氣訴說者自己的心思,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胡亂地揮舞着,臉上鮮豔的色彩不夠彰顯主人真正的瘋狂
他仿佛要将空氣中彌漫的絕望與混亂都一掃而空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扭曲,
“小紅鳥離開了蝙蝠,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
小醜的眼神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嘴角笑容愈加扭曲,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鐵欄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疼痛讓他的表情更加猙獰,可也似乎點燃了他心中的某種狂熱。
鐵欄杆上的鏽迹随着這一擊紛紛掉落,沒人懂小醜是為什麼而憤怒,但這裡所有人都畏懼他的所有
“蝙蝠和我,我們才是他的歸宿,他怎麼能背叛我們這份‘特别’的情誼,投向别人的懷抱呢”
與此同時,走廊的另一邊,第一天上夜班的護士正小心翼翼地窺視着這一幕。
她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不安,雙手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病曆夾,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才來到哥譚市的她,從未真正見過小醜如此瘋狂的一面,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邪惡與瘋狂讓她感到不寒而栗
她深深的恐懼着,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樣,遲遲邁不動步子
小醜沒有在意這個舞台上的小配角,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已經想到了什麼完美的計劃
“小醜叔叔總會有辦法讓他回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小紅鳥怎麼能輕易離開呢”
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鐵欄杆,病态的動作和詭異的裝扮,還有小醜的一切,
都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并非一個鮮活的人類
不過,也沒有什麼真正願意将他視作人類對待。
夜晚的遊戲,即将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這個陰冷潮濕的夜晚拉開序幕……
瑪蒂爾德·彭格列殿下以真容上了異國他鄉的報刊頭版,
這個消息足夠震驚整個彭格列家族的核心管理層,
很久以前,這位殿下不喜歡出現在台前就成了家族的外交安排共識,
瑪蒂爾德·彭格列殿下就算作為彭格列繼承人出席某些政治峰會,也會自覺用幻術模糊自己的真容,平日裡的宴會更是三令五申拒絕她的照片流出。
這次居然為了一個美國的中大型工業資本的繼承人,以真容登報?!怎麼可能——多位實權幹部不敢相信,專程打電話向彭格列美國索要這極具紀念意義的哥譚報紙
彭格列家族特地申請美意航線,着專人護送,8900公裡加急,幾乎買空了哥譚今天的報紙印刷數量
而家族的首領,更是在第一時間,特向有瞬移能力的異能者下了命令……
太陽西斜,昏黃的光線透過金藍色家徽的彩色玻璃窗,稀疏地落在螺钿凡爾賽拼花的木質地闆上,暈染出一片曆史釀造的榮耀
哥譚市今天所有報道德雷克工業新任少總的報紙,已經都有條不紊的分類擺放在教父的辦公桌上,
這些報紙上挂關于德雷克工業繼承人的配圖各不相同,隻不過都有兩點一樣,
一是全部都是雙人合照,
二是全部都是藝術照風格,而非專業的新聞攝影。
傻子都能看出這麼統一的風格,一定有人特意提點要求過這些媒體,
目光掃過一份份各不相同的頭版配圖,澤田綱吉并沒有因為看到孩子滿臉笑容的照片感到輕松愉悅,
他機械地閱讀理解上面的一些碎片文字和标題,手上卻一直沒有放過自己的手機和通訊器,
被稱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十代首領遲遲靜不下心來,他索性放棄了柔軟舒适的王座,
像年輕時那樣吧蹲坐在辦公區域專門挑高的台階上,報紙拿在眼前看一眼,手機拿在眼前劃一下
什麼都沒有出現,
神情頗有些苦悶,他重重的擰起眉毛,反複檢查着并沒有新消息的聊天欄
衆所周知,如果對方沒有給你發消息,你的聊天欄是不可能多出來什麼的
就算你把聊天欄往下滑多少遍也是一樣,
最新的消息還停留在早上的請安,餘光略到那客氣生疏的形式主義用語,澤田綱吉就忍不住頻頻皺眉,
澤田綱吉自覺那日他的處理,終究是欠了妥當
以首領的身份,強硬将“瑪蒂爾德·彭格列代表赴感恩晚宴路上遇襲”這種家族級别的醜聞,
轉換為“瑪蒂爾德·彭格列代表缺席特溫斯頓感恩晚宴”這種衆所周知的内部不和的醜聞,
雖然對于彭格列家族來說,這種轉換方式确實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維護家族的名譽得一個更優解。
但對安妮塔來說,對瑪蒂爾德·彭格列的名譽來說,這點絕對讓他們在整個彭格列家族,彭格列聯盟中都落不得一點好處
感恩晚宴對彭格列家族凝聚中央權力,維護基層認同感的重要非凡……他這一下,确實是沒有考慮到安妮塔的心情,
又讓孩子對他們失望了,夕陽落在位高權重的青年眉骨間,模糊了棕色的眸子,落下一片陰影
到底是西歐的風土養人,這些年來他祖上的意大利血統也慢慢的顯露了出來,不管是容貌,還是一些思維方式
澤田綱吉不喜這些改變,也無可奈何。
他略有些挫敗的低下頭,每次都是這樣,
決策的時候,覺得自己做得很好了,但事實證明他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最優解
姐姐是一手帶大他的,安妮塔是他一手帶大的——如何能叫他理智的用數據和利益對比,去權衡他應該扶持那一方又打壓那一方呢
他們本來都是他最愛的家人啊,
眼底情緒氤氲,一直以來對此裝傻充愣的教父以手掩面,就這麼呆呆的坐在他不該坐的位置上
安妮塔自小就是一個分享欲極強的孩子,天邊的雲兒,路邊的小貓,路過櫥窗裡漂亮衣服……她擅長發現生活中所有的小美好,并且浮華和權力從不能影響她對美好事物的喜愛
她會向愛她的人分享這令她覺得美好的一切,
那曾經是澤田綱吉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裡,無數個,明槍暗箭,血腥算計,一令之下萬骨枯的晦暗冰冷生活裡唯一的慰藉,
那是讓他感覺自己是一個活人,世界仍然擁有藍天白雲的唯一慰藉
可如今……他深愛的孩子,也不認為自己全心愛着她了麼
澤田綱吉突然覺得自己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