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門踩死,亮藍色的超跑幾乎是在貼地飛行,
她沒空去看路況,左手一隻手掌握着方向盤,整個人四十五度向提摩西的位置傾斜,
幸好哥譚人一般都不會選擇在夜晚出行,柏油馬路上空曠的跟賽車道一樣令人心安
安妮塔人一着急,打方向盤真的全靠超直感指引,
她用右手固定住提姆的位置,以免這隻可憐的捂臉鴨子再因為超跑強大的推背力撞上玻璃,
“馬戲不好看的話,明天我們找部電影看看怎麼樣?”她嘗試提出一個新的計劃來岔開提姆的注意力,但效果并不明顯,
“……嘶”沒有确切的回答,因為提摩西咬破了自己本來就沒有血色的下唇,他疼的直抽抽
大概是心裡覺着自己丢臉,他又往右邊側了側身子,不讓安妮塔看見自己的表情,
“好,”緩了好一會,他才堪堪開口
安妮塔眼底的情緒分外複雜,主動偏過頭去,不再‘關注’提姆的情況
也不清楚為什麼,安妮塔自從有記憶起,對物質的感知力便分外‘強大’
生活中任何細微的磕碰擦傷都能給她的大腦神經帶來巨大的壓迫——換言之,她自小就擁有了旁人不能及的‘痛覺敏感度’。
她的大腦神經會在收到‘疼痛’信号時,給她超出正常人兩倍不止的疼痛反應
所以,現在她比誰都更能理解提姆剛剛感受到的生理疼痛之“劇烈”
而非認為對方“大驚小怪”,過分柔弱
生理反映的肌肉性疼痛對于他們這類人來說,比疼痛更可怕的應該是不可控的生理反應,
就像身經百戰,被鋼筋捅個對穿都不會流一滴淚的紅羅賓,在這種時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紅透了的眼睛,和啪嗒啪嗒止不住的眼淚
想到這裡,安妮塔她搭在方向盤上食指停止了象征思考的小動作,
這種疼痛反映到神經,根本不好輕易用藥
她自己都是日常使用幻術屏蔽痛覺,從而減少這種反應對她行動的影響
提姆腦子裡那個的反幻術裝置自毀性太強,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魔法師做出的這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東西!
她雖然有把握能夠繞過這東西屏蔽他的知覺,重塑個實體脾髒,
但這其中風險太大,做出這種裝置的魔法師後手一個比一個黑,超直感告訴她對方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她不能拿提姆的性命做賭注
為了避免碰撞,求快求穩,
她利用直道通行的間隙解開安全帶,半個身子都探到了提姆的位置上,虛虛将對方攬在懷裡,
至少這樣拐彎時撞到的不是冰冷的内飾,她還能替他擋一下
遠看的話,提姆更像是坐進了她的懷裡,
過近的肢體接觸讓香水的味道都顯得更有侵略性,酸甜的微醺感沖入少年的鼻腔,提摩西懵懵懂懂的睜開眼,藍色瞳孔沒有聚焦,
大腦卻先一步記下了這個味道和女孩的側顔
軀體的疼痛在向大腦神經報警,紅羅賓的大腦卻沒有再去檢索‘自救’的計劃與最優解,
因為不需要,
因為她在他的身邊,
隻要她在他的身邊,
神經疼痛引起了人體自我保護,無法聚焦的雙眼隻能攝取模糊的色塊,
提姆卻依靠直覺默默環住了安妮塔靠過來的身體,
疼痛壓迫着大腦神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甚清醒,
按照義警的方式,他現在應該給自己來一針腎上激素,然後遠離人群———獨自解決一切
可他現在不是義警,
他有她,他不用獨自解決一切
渾渾噩噩的閉上眼,褪下紅鳥羽翼的少年在少女的懷中沉眠,
他應該有個好夢,
他眉眼舒平,唇角帶着笑意
見他終于閉上了眼,安妮塔才不自覺的松了肩膀,吐出一口濁氣
她忍不住用目光描摹他發白的唇瓣,脖頸上的凸起……直到,
他環在自己腰窩上的手背,
纖長的手指插入少年寬大的指縫,紫羅蘭色眸子倒映出兩人骨節分明,大小不同的手掌
她抿了抿唇,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她向來沒有在自己的私人座駕上接入AI系統的習慣,
這輛超跑也并沒有自動駕駛的功能,隻能主人受累控制着方向和油門
可能是人倒黴起來真的喝涼水都塞牙縫,
完全不規範駕駛的安妮塔一個低頭,本該暢通無阻的馬路上就多出了一輛黑色‘跑車’,
‘跑車’平穩的像無人駕駛一樣停在路中央,對後視鏡裡全速疾馳而來的藍色布加迪視若無睹,
直覺在報警,人的身體卻來不及用這種極其刁鑽的姿勢反應,
“cazzo!”安妮塔壓低嗓音咒罵了一聲,不過她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動手将提摩西整個人攬在自己懷裡,做好了拿自己當肉墊的準備,就強行破開副駕車門,腰腹發力,
兩個人依靠慣性從高速行駛的超跑上摔了出來,
哥譚的柏油馬路也并不平坦,市政不會在夜晚工作,馬路上還殘留着白日的“垃圾”以及一些上夜班的人的“碎片”
精純的柔性大空火炎包裹着主人的身體,安妮塔護住提姆的腦袋,手臂墊在他腰後,在大馬路上整整滾了三圈才堪堪停下
“初代保佑,”粗糙的路面把安妮塔的絲綢裙子劃了個稀巴爛,她無暇顧及這些,膝蓋直接跪在了瀝青疙疙瘩瘩的面上
她的掌心被馬路磨出一道血痕,手臂和膝蓋均有擦傷,
提姆被安妮塔護在懷裡,除卻衣服不可避免的勾了絲,倒是一點擦傷都沒有,
感受不到疼痛,腦袋靠在安妮塔胸前,提摩西·德雷克“睡”的格外安詳,
跟安妮塔·傑索的暴躁形成了鮮明對比,
按理來說,一輛超跑而已,
就是十輛超跑毀于一旦,
對于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的大小姐來說,都是再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今晚一連串的破事本就讓她心煩,這下又親眼目睹自己特地申請航線運來的愛車之一,死于一場“對方司機停車停在大馬路”的可笑交通事故,
大小姐的心情當真可謂是難以言喻了,
被高純度雷之火炎加固過的布加迪威龍車牌和車頭設計幾乎“死”在了撞擊中,還不知道内飾有沒有損壞,
而整個哥譚能夠将被高純度的雷之火炎加固過的超跑撞成這樣,駕駛艙安全還不受影響的———
安妮塔·彭格列·傑索從來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性子,
一晚上接二連三的倒黴事已經讓大小姐攢了一肚子氣,這一下更是到了情緒的臨界點
打了個響指,食指上的祖母綠戒指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靛青色的死氣之炎悄無聲息的彌散開來
剛才那一下動靜不小,她毫不猶豫用幻術在這條馬路上布下一個混淆視聽的‘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