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将軍。”為首之人畢恭畢敬地朝赤那朔行了個禮,語氣裡有些抱歉。
他們部落正為這瘟疫苦惱,之前就派了人向阿爾泰求救,中途遇上了德勒,請他代為傳達。
沒想到就此毫無回音,所以這次他們才親自前來,哪曾想這疫病傳到了阿爾泰首領身上。
“這疫病來勢洶洶,我們部落裡的人病死一片,首領立刻就吩咐了将他們隔離開來,病死的人和他們所碰過的東西都燒得一幹二淨……”
“夠了,别說了,先下去吧。”
他現在一聽到燒之類的字眼就想發火,又不能真的發作出來,隻好轟人先離開。謝載舟在一旁委婉解釋,阿爾泰染上疫病,赤那朔心裡着急,話才沖了些。
幾人自知理虧,老老實實退了下去。
“疫病大多都是這種症狀,治療的藥也都是那幾種。”
謝載舟從小就要熟知士農工商,體察關心民情,自然也對覃朝曆年來的瘟疫了如指掌,至于那些藥方,他過目不忘,仔細想想還是能記起來個大概。
“不過。”他話鋒一轉,“許多藥材你們草原上也沒有。”
一起一落,赤那朔無奈歎了口氣,看着阿爾泰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手足無措。
“能向覃朝求救拿到那些藥材嗎?”
“自然,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開官道之事,父皇對兩地物資往來也是樂見其成。”
“那我這就派人傳信。”
“且慢,我來這裡叨擾許久,是時候該離開了。”謝載舟攔住他喊人的動作,語氣裡甚至還有些激動,不過此刻赤那朔心力憔悴,根本沒注意分辨那激動從何而來。
“好。”
他爽快應下,謝載舟也不多做停留,拂袖而去。
等人走了,屋子裡也沒了别人,赤那朔這才卸了力氣,坐下來發呆。
哭倒是哭不出來,他現在隻是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仿佛下一刻何映燈就會笑着把他叫醒,問他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噩夢。
也正因如此,他不去看那片燒焦的宮殿,不去想象當時映燈會有怎麼樣痛苦的神情,隻要沒親眼所見,那他就能假裝映燈還活着。
“你是不是偷偷回邬鎮去了?”
他喃喃自語,越說越肯定,映燈那麼機智聰明的人,一定是偷偷逃出去,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等他安排好這一切,就能毫無顧忌地去找她了。
謝載舟這邊風風火火地出了主帳,哪還有什麼傷心的神情,不過在快要到塔娜的住處時,又換上了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要回覃朝了。”他說着,語氣冷冷的,“治療疫病的藥材我會派人送過來,諸位,就此别過。”
大家愣了一會兒,隻以為他是悲傷過度,不想再留在草原,畢竟映燈已經屍骨無存,留在這裡也隻是徒增悲傷。
孫從早就收拾好了東西,打包出來,跟着謝載舟毫不留情地離開,前段時日還有說有笑的幾人,現在都呆愣愣的,像沒了主心骨似的,變成了一團散沙。
“孫從,你立刻騎馬回去,拿着我的令牌求藥材。”
“是。”
“剩下的人,跟我去把映燈姑娘救回來。”
“屬下遵命!”
德勒自以為天衣無縫,悄悄轉走了映燈,但他一直派人盯着,看到火勢剛起沒多久,德勒就派人推開了門,把幾個人都帶了出來。
如果沒有再次轉移,那人此刻應該就在西北角的宮殿裡。
雖然不知道德勒是出于于心不忍,還是想留個後手方便日後威脅赤那朔,但既然被他察覺,那就怪不得他橫刀奪愛了。
自從映燈來了草原,接二連三被人傷害,與其這樣,還不如他直接把人帶回宮裡去,他與赤那朔不同,宮裡上下對他俯首帖耳,定能保護映燈安然無恙。
到時候就在都城裡開一間賣孔明燈的鋪子,這樣映燈就能繼續做孔明燈來賣。
要是生意太好,那就多請幾個随從給她打工,但隻能請女工,不然再來幾個“赤那朔”,他就真的無力招架了。
這樣想着,謝載舟幾乎都要笑出聲來。
實在難以忽略,映燈數着一大堆銀子會笑成多開心的樣子。
等時機成熟了,他或許會大發慈悲告訴赤那朔映燈其實還沒死,不過那個時候他估摸着赤那朔已經和别人成親了,這樣一想,他那個時候是不是也和映燈在一起了?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他和映燈,赤那朔和别的草原女子,他們四個才是佳偶天成。
雖然卑鄙,但明明就是他先遇見的映燈,自然也該給他多一些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