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他怎麼還結巴起來了。
清了清嗓子,他正要上台宣布,雙腿一軟,竟是直接踩空,從高台上跌了下去,霎時間頭破血流,不省人事。
底下的人先是一愣,立刻尖叫起來,亂作一團,何映燈原本昏昏沉沉的,被這一驚,回過神,和赤那朔對視一眼,卸了頭上繁雜的首飾,立刻跑下高台。
很快下屬們也反應了過來,出來疏散人群,何映燈帶着人擡首領回去,赤那朔冷靜地站在台上,安撫着其他部落的人。
巫醫一邊給阿爾泰診斷着,一邊冷汗直流,這症狀來得急,毫無征兆,就像……
他撲通跪倒在地,顫顫巍巍道:“這症狀與今日班布爾的症狀一模一樣……”
“班布爾?”何映燈突然想起誼嘉慌張出門的樣子,騰的站起來,朝德勒那裡跑去。
如果首領是被班布爾傳染的,那如今誼嘉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一路急急忙忙,與謝載舟擦肩而過。
“映燈!”
謝載舟喚了她一聲,沒得到回應,看她那模樣,讓孫從帶着随從跟上去,保證她的安全,自己則去找赤那朔商量今天這場意外。
何映燈一路不停,德勒仿佛早料到她會來,敞着門特意讓她暢通無阻地進來。
“誼嘉呢?”
屋子的門緊閉着,不用想人就在裡面,德勒此刻正在燒着什麼布料,頭也沒擡,隻是示意屬下開了門。
裡面隻有一兩盞燭火,晦暗不已,誼嘉背對着她,懷裡抱着小人兒,輕聲細語地哄着。
光線争先恐後地闖進屋子,她轉過頭來,臉上布滿可怖的紅疹,雙眼猩紅,整個人仿佛被水燙過一般,冒着熱氣。
“映燈,救救他。”
班布爾此刻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連哭鬧的力氣也沒了。
現下她大概猜到了,這症狀可不就是……
“瘟疫!”
她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姑娘聰慧,果然見多識廣。”
德勒拍着手笑起來,一群人帶着面紗圍了過來,何映燈連忙捂住口鼻,生怕被傳染。
這附近沒聽到有什麼瘟疫橫行,估計是被德勒給中途攔截了消息。
瘟疫這東西,一傳十,十傳百,病症都一樣,但是又分不清具體是哪一種,她也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會染上。
記得十二歲那年,邬鎮那一片也染上了瘟疫,好在宮裡派太醫出來,前前後後死了不少人,才配出來藥方,大家當時都分了藥,不僅能根治病症還能避免傳染。
“不管了。”
她一狠心,直接沖進屋子裡,狠狠關上了門。
瘟疫一但有了藥方,好得也快。若正巧是她從前遇上的那種,那誼嘉就有救了;若不是,她躲在在屋子裡,德勒也不敢貿然闖進來。
“不怕傳染的,就進來抓我!”
此話一出,德勒派人守着門,倒也不慌。
“我就看何姑娘能命硬到幾時。”
這場鬧劇被孫從幾人盡收眼底,未免打草驚蛇,幾人趕緊回去向赤那朔禀告。
何映燈摸黑點了蠟燭,無奈地歎氣,自己還是莽撞了,不過這兩人的情況實在不算太好。
她哪裡還記得藥方,隻好先把兩個人都安置在床上,自己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按道理來說,她吃過藥,若是染上瘟疫,很快便能自行痊愈,到時候她的血就是良藥。
死馬當活馬醫了。
何映燈“貪婪”地呼吸着這裡的空氣,不一會就感覺渾身燥熱起來,胸口又悶又痛,她不能停下來,隻有一直動着,才能加快瘟疫在她全身起症狀。
不消片刻,她已是大汗淋漓,整個人仿佛從水裡爬出來一樣,摸了摸自己依舊光滑的臉,何映燈才松了口氣。
看來,還真讓她賭對了。
她深吸口氣,摸出匕首,對準了自己的手腕,快準狠一刀下去,刺痛過後,鮮血順着手腕源源不斷地流到普通的藥裡面。
自己遭些罪沒事,能救人就好。
血水混在藥水裡面,這碗藥散發着難聞的氣味,黑得發紅。
她先扶起班布爾,小心翼翼地給他喂下去,喂一半吐一半,不過孩子還小,用藥也少,隻要能喝下去兩三口就夠了。
這大人倒是個難題。
“誼嘉,誼嘉……”
何映燈喚了她幾聲,誼嘉迷迷糊糊的,沒有回應,她幹脆拿起匕首,往她腿上紮了一刀,果然疼痛使人清醒,誼嘉立刻痛得坐了起來,張着嘴哀嚎。
說時遲那時快,何映燈瞅準時機,端着藥灌進她嘴裡,又晃了晃她的身子讓她把藥順了下去。
誼嘉被嗆了一下,看起來十分難受,短暫的清醒之後,瞪了何映燈一眼。
“你紮我幹什麼……”
話音一落,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