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修眼底閃過一絲憤懑,看起來恨不得撲上來一口咬死他了。
“讓你失望了。”淩離火瞥着勾魂的媚眼,嘻嘻笑,“嘬嘬嘬,早知道先開盤賭個十萬八萬了。”
毒修冷哼一聲撇開頭,決定懶得跟他再較勁了。
*
八人穿過台階,很快入了大殿,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長寬近千丈、高百尺的明亮石室。
巨大無比的壁畫和石雕,幾乎随處可見,都被修繕得十分整齊。
每一塊磚瓦都被精雕細磨,繪以珠彩和夜光金粉。
滿滿一室,堆滿五光十色、閃爍熒光的寶藏、上古兵器。
有的錾字仍清晰,有的已被腐蝕了痕迹。
“天,這麼多!”劍修尖叫着,沖向散落一地的劍譜和法器,“怪不得淩府那群老家夥要把你送進來!”
淩離火陰測測地掃了那人背影一眼。進來前說好由他先挑,顯然劍修是早就忘了。
“你們看,那邊也有東西!”世家修士也發現了新世界,指着東北方向的昏暗甬道,一邊靠近一邊喊道。
毒修跟随跑過去看了一眼,低喃:“死的?”
淩離火成功被勾起了好奇,看那通道口泛着紅光,知道有大寶貝,怕又被那兩人搶先,立即招呼身後三人朝那邊走去。
四人轉悠到門口,入目隻看到一隻色澤如初的紅色離朱鳥,靜靜地躺在深越千尺的甬道中間,用數丈高的屍體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透過精雕的石壁夾縫,依稀還能看到後面四通八達的甬道。這地宮遠比他們進來前設想的要大得多。
“是守墓神獸?”不知道誰低喃道。
“這後面肯定有極珍貴的東西!”小和尚警醒道,“諸位在外頭取走幾樣心儀之物即可,千萬不要入内驚擾了此地的主人!”
劍修偷完了,心滿意足地拍着裝不下的乾坤袋追過來,推開他們罵道:“和尚你傻了?光外面就比我這輩子見過的寶貝還多,後面必然是稀世珍寶,當然能掏多少掏多少!”
淩離火眉心抽抽,張了張嘴,一道無形的劍風甩過去,将那劍修猝不及防地打翻在地。
“忍你很久了。”淩離火微垂着頭,警告道,“我開的門,我來領頭決議,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他們所站立的地方,全是離朱獸死後流下的幹涸神血。
初入石室時尚且不覺,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所有人都腳踩神血之後,胸中暴戾陡然生長起來。眼前的一切都讓人憤怒,那種想要破壞一切的戾氣更是到達了頂點……
“你什麼意思??”劍修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憤然,“你算什麼東西?你真以為咱們……”
話沒說完,災殃,忽然降臨了,一道驚雷竟然穿透地宮的石壁,劈在了劍修的頭頂。
劍修雖已突破了合體大圓滿,但猝不及防接這麼一下,也是直接被劈飛了魂。
剩下毒修和世族修士面面相觑。
災殃……怎麼說來就來的?
就好像……追着他們進來了一樣。
赦魂符飄飛,淩離火伸手接過。很快,劍修的身體被法陣的光芒包裹,倒在他們腳下,借由符文之力,又飛速得以修複。
“你想我們這些人聽你的擺布?”劍修剛睜開眼,便拔劍跳起,又劈向對面的淩離火。這劍,還是他剛剛在地上撿的寶具。
“咔嚓。”驚雷又追着他劈。
劍修這回有了防備,眼神驚懼,退回同來的另外三人身後。
“阿彤!”
毒修冷笑一聲,擋在劍修的前面:“淩離火,我們原本也沒打算聽你調配,隻是打算借你開門罷了。”
“論修為,你并非我們的對手。要我說,在場八人,進去之後各取走一成,剩兩成,帶回去給各家宗族交差。怎麼樣?”
世家修士很快和他們站到了一起:“和尚要是不好意思拿,他那一成,我們仨平分。畢竟我們是一起來的。”
壞淩二不表态,小白也不反對,清秋更不關心這些事。
因此淩離火在對面三人看來,雖然有些逆天氣運在,但與同伴并不齊心,事情也還能夠商讨。
劍修的眼神在清秋和小白身上竄了竄,冷笑:“怎麼辦?三對一,你沒有任何勝算啊!”
淩離火沒說話,垂頭掃視了會兒,卻是直接忽略他們三個,移開目光,緩步又往外面的大殿走去。
那幾個人面面相觑,隻覺得他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先動手宣戰了,又純當無事發生,跟個神經病一樣。
便決定跟過去看看,怕有什麼便宜被他先占了。
淩離火這時候站在近南面入口的人雕銅燈前,他搜尋片刻,忽然伸出手,于銅雕底座後揪出一個狼狽的人影,是個陌生男修,此前看來一直藏在排水渠中。
男修見狀,驚慌地招出護身法器,劈頭朝淩離火掄過來。
那毒修和劍修這才看明白,還有其他人跟進來了,一直在等他們打起來,好漁翁得利。隻不知最終鹿死誰手罷了。
“又有人來了。”壞淩二也察覺到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匆忙跟上去。
他話音剛落,便隻見銅燈後又接連跳出來七八人,顯然和被捉的男修是一夥。
這些人又合力布陣,往淩離火頭頂掄各種宗門秘術。
淩離火動也不動,隻揪着最初那個男修的衣領,“啪啪”兩耳光,赦魂符的白光飛落下來,對手的軀體又一次凝實……
根本沒有逃跑的時間,那男修竟然就此隕落了。
和他同來的門人吓了一跳,匆匆從懷裡抛出七八張赦魂符,四散逃命而去。
“最後一張了,不出去就死!”
壞淩二見狀,垂眸,閃現過去堵住了大門。
幾人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澈了起來。
“你們這麼害怕幹什麼?”淩離火踩着那男修的殘軀,嘿嘿笑着追上來,“不是來奪寶的嗎?跑什麼跑,後面還很危險,結個伴啊?”
這哪是拉他們結伴的架勢,拿他們當炮灰還差不多。
幾人抖抖索索地将手中的法器扔在了腳邊,弱聲道:“沒有,沒有奪寶的意思……”
“是嗎?”淩離火側眼看了看幾人,“那你們偷偷摸摸地躲着幹什麼?”說完用眼神示意壞淩二動手。
幾人豈能任人宰割?火速取回法器,将一身靈力聚集,紅着眼睛撲向他們。
兩人早就預料到這幾個人沒安好心,淩離火劈手從雕像手中拔了一把玄鐵鍊流星錘,便沖了上去。
壞淩二有意助陣,但瞥到劍修那邊也是蠢蠢欲動了,因此隻用了小半力氣,留了一大半作為後手。
“多了這些人牽制,正好動手。”果不其然,劍修打量戰局片刻,便邪笑一聲沖上來,直擊淩離火背後空門。
壞淩二當即出手,沖過去将劍修幾人打退,一時和淩離火背靠背對敵,分擔了對方顧不上的敵人攻勢。
劍修摔落在一邊,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回頭罵道,“阿彤,還等什麼,一起上啊!”
毒修和世家修士沒再猶豫,很快加入了進來。
一群人打得亂七八糟,不分你我,兩波敵人有意無意達成聯手,想先削弱勢頭最猛的淩離火這一頭。壞淩二也怕過于幹涉會影響因果,收着手了,于是戰局陷入了膠着,誰都打不死誰。
銅燈後,通道外,又陸續鑽出來好幾波人,有的選擇旁觀,有的自尋了修為差不多的對手開戰,俨然要在這座偌大地宮中決出魁首。
小白判官退後幾步,坐在石階上,尴尬地摸頭。
“雖然看起來挺不團結的……但同伴挨打之後,他們還是會愚蠢地一齊沖過來。假如一個人死去,剩下所有人好像都不想活了一樣,恨不得馬上跟他們同歸于盡……每一次都是這樣……所以他們到底是團結呢,還是不團結呢?”
清秋也一直默默圍觀,猶豫了一下,随後點頭歎道:“嗯,因為按修仙人的年紀算,他們還很年輕。年輕,就不太顧慮後果……”
“咦。”小白判官側頭道,“你原來會說話啊。”
清秋沒有回答,又随口笑道,“……他們從小就知道為了資源而争鬥,什麼都要最好的。”
“說得好像你羨慕他們似的?”小白問。
“沒有啊。”清秋說道,“隻是肆意,快活的戰鬥。生或者死都無所謂,這種感覺,看着還不錯……”
“……所以?”
“所以我也要加入進去了。”清秋說完,抽劍沖入敵圍。
小和尚則是哀歎一聲,坐在地上,念起了超度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