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下飛快駛來一架雲辇,從中闊步踏出一個持槍的神将。
看到二人前來,那神将二話不說,便一槍向他倆轟過來。
匆忙中他被男人兜頭甩向身後。
“看樣子你的人緣不怎麼好啊!”他抱着劍大呼道。
男人勉力接了那守橋神将的一擊,回頭笑道,“放心,本尊人緣雖然不好,但是很能打。”
男人匆匆和守橋神将對轟起來,片刻後加速沖過來,挽住他的手臂,帶着他匆匆撤離。
“算了算了,這仙界今日看來是上不去了,我們換個地方遊玩吧。”
小鐵匠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神将仙兵。媽耶,怎麼這麼多追兵!
“你确定這是在遊玩?不是在逃亡……”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男人說着,拉着他飛速騰挪,頃刻便甩脫追兵,降落到一座滿目孤冷的荒星上,“……先找個地方躲躲。”
“這裡是……”他四下觀察了一下。
“是月宮。”男人扔下他,腳步熟練地走在前面。
追兵被甩脫,此處又四下無人,男人很快又恢複了那種悠哉的步調。
“月宮……”他隐約想起來,之前在天火教翻的那些書,“我好像在書中看過,月宮是不是有兔子,有仙子?”
男人略帶驚奇地回過頭來,“記性不錯!”
“隻是忽然想起來了……”
“不過很遺憾。”男人停了停,叉着雙臂,笑道,“此地是太陰星君掌管月輪之所,沒有什麼仙子。”
“什麼月輪,黑乎乎的。看着也不像在月亮上啊……”他張望片刻,忍不住小聲嘟哝,“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嗎?”
男人臉上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冷靜下來。
“沒有才正常,陽面太吵,陰面遠離人間,才是合适的修煉之地。此刻陽面正對赤日,等到半個月後,此地自然就亮了。”
……似乎也有道理?
“這樣啊,那還是我孤陋寡聞了。”
兩人繼續往裡走去,沒過多久,便看到前方平地之上,憑空拔起一座占地廣袤的白玉閣樓。
“看到了嗎,那便是月宮。我可沒騙你!”男人指着那頭,忽然高興地說道,“仙子是沒有,太陰星君的小兔子好不好還是有幾隻,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小兔子捉如何?”
看男人興沖沖的樣子,他也不好直接打斷,于是點頭道,“好吧,那陪你去看看。”
兩人很快來到黑乎乎的宮殿前,繞了一下路,從後殿推開大門,悄悄潛入,入目,便發現院子的古樹下果然藏着一窩小兔子。
“太陰星君一睡半個月,這些小兔子看樣子很久沒人喂了吧,都瘦成皮包骨了,真可憐!”男人走近幾步,倚在鎖兔子的栅欄邊,搖頭歎道,“你去,把兔子捉上來,我們把它們都救走!”
“啊這……”他不解,這樣真的是在救不就是在偷嗎。
但收了金主的錢,又不好意思反駁,隻好戰戰兢兢,挽起袖子往裡走。
碰!
剛走進去就不小心摔了一腳。
“沒事吧。你怎麼這麼笨!”男人在身後焦急道。
小鐵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頭頂那個箱籠突然掉下來絆住了他的腳。
哼!什麼鬼月宮,連個籠子都挂不穩。
可是回頭看清楚男人眼底的笑,又怎麼感覺……是他在暗中使壞呢?
算了,抓到兔子就算完事了吧,也能趕緊結束這段不愉快的仙界之旅了!
他逮住小兔,一隻一隻火速扔進箱籠。
碰!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跳出許多眩目光陣,一下子閃得他頭暈眼花。
“啊!太陰星君這老摳門,竟然給兔窩設置了結界!”男人恍然大悟地摁了摁眉心,“完了完了,這是仙兔,都不知道他養了幾百年,被他發現有人觊觎,定不會放過我們。”
“那,那怎麼辦?”他尴尬地拎着兔籠子站在原地,隔着栅欄看着男人的臉發愣,“要不……我們把兔子還回去算了?”
“拿都拿了,還什麼,随本尊速速離開便是!”男人皺眉,又一次召來黑色天馬,低喝道:“快走,帶上兔子!”
行!這兔子看來是不偷不行了!
他默默腹诽一聲,老老實實跨坐在天馬後方。
得!才剛逃離守橋門将的追捕,又被太陰星君的宮将們圍了起來!
好在,男人逃跑的速度快到離奇,遠離那些結界的光暈後,他的腦子舒服了很多。
等他徹底清醒過來時,倏忽間發現他們已甩脫那群追兵。
周圍車水馬龍,不知不覺,竟已來到了人間的集市大街上。
“以後你就負責給本尊喂這些兔子!”男人指着路邊菜攤說這話時,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去,給本尊弄一些麻辣菜頭來,喂飽咱們的小兔子。”
此時他的内心已經繃不住想要哭了,該死,為什麼會有這麼貪玩這麼令人崩潰的神啊!
可是收了主顧的錢,就得提供好的服務,他不得不擺出一副開心的樣子。
“好的!我這就去買麻辣菜頭喂咱們的小兔子。”
麻辣菜頭!麻辣菜頭!不吃會死嗎!
“對了,聽說太陰星君的小兔愛吃芥末醬,記得再買一罐芥末醬。”他跑出幾步,男人又在身後傳音說道。
麻辣菜頭配芥末醬。行行行!
他嘴上奉承,在集市裡轉悠半天,卻壓根不敢下這個黑手。
“菜頭買來了嗎?”很快,腦子裡有魔音穿入。
天!麻辣菜頭拌芥末!
吃吃吃,吃死吧!
“芥末買來了嗎?麻辣菜頭買來了嗎?”男人站在集市盡頭,越發冷漠,一臉頤氣指使,“所有的都要,咱們的小兔很能吃。”
“買來了買來了。”他擦着額頭的冷汗,幾乎是哭着買下了所有的麻辣菜頭和芥末醬。
太陰星君,千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這個該死的男人吧!
“我們找個地方喂它們吧!”
“好的。”他滿臉麻木,近乎絕望。
兩人就近找了個客棧住下,在一層的後院裡,他偷偷提起箱籠裡的五隻小仙兔,打算趁男人不在,悄悄開溜。
“怎麼樣,喂小兔吃了嗎?小兔愛不愛吃我們的麻辣菜頭?”
月黑風高,男人一身出浴的濕意,叉着雙臂,一臉微笑地出現在背光的陰影下,滿目森然。
他内心已經接近崩潰了。
小兔怎麼可能愛吃這玩意。
他肩膀憋到抽搐,但還是一臉淡定,頭也不回地微笑。
“我……我這就去喂小兔吃麻辣菜頭。”
一刻鐘後,他還在院裡喂麻辣菜頭。
“怎麼樣,小兔愛吃菜頭嗎?”男人又一次路過詢問。
“喂過了,剛剛喂的,小兔正吃得津津有味呢!”他回頭,皮笑面不笑地說道。
“好,剩下的你吃掉吧。”男人一臉平淡地吩咐。
有錢,我忍。
他忍住摔碗的沖動,眼帶寒光地站起來,背對着男人陰陽怪氣地笑了笑。
“這麼豐盛的東西,我一個打鐵的怎麼配吃?還是留給您和小兔慢慢享用吧!”
“哈哈哈,你還真是會開玩笑呢。”男人靠在木柱子邊,渾不在意他的反擊,隻滿眼涼諷,“本尊是生殺之神,怎麼能吃菜頭?”
他臉色發黑,嘴角泛着一絲崩壞的笑。
麻辣菜頭咱是不可能吃的,大不了退錢就是了。
“夠了。”走到男人面前,卻發現他面色一擰,忽然眼神兇惡地盯向地面某處,“别這麼戲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