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你去找他了？”他幽幽低喃。

鬼魇見狀，知趣地說道，“我走了，你陪他說說話吧。”

鬼魇一走，陸小吾就失控了。

“誰要你去找他了！！”

他在裡面緊抓着欄杆，好像語言功能退化了一樣，隻會吼這一句話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自己處理嗎！？”好半天才恢複正常。

“你這是怎麼了？”淩二不知道為什麼，對上他的眼神，忽然心虛起來。雖然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錯了哪裡。他趕緊解釋，“誰讓你胡亂點頭，承認自己打哪來……現在知道錯了嗎？？”

陸小吾好像一條發瘋的狗一樣，眼角瞬間紅了，剛剛才冷靜下來，馬上就再次失控。

“誰讓你找他了！到底誰讓你去找他了！！！”

他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指甲也深深掐進手心裡，一下就見了血。

淩二看不下去了，“你先冷靜下來。”

陸小吾冷靜不下來。他的世界崩塌了。

“怎麼樣？他的技術很好吧？”他紅着眼，“你們兩誰上誰下？措施做好了嗎？雙修很舒服吧！？”

淩二也有幾分生氣，覺得他不可理喻。可是沒有時間再解釋了……

“你别鬧脾氣，至少别此時鬧脾氣。汐汐，你聽我說，不管一會審訊，别人問你什麼，你都搖頭說自己一概不知，如果他們質疑你的槍法，你就說是之前在朔疆撿了本武譜，照着裡面練的，知道嗎？”淩二輕輕握着鐵欄，透過昏暗光線，默然看着他，“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等回了長胤山，就沒人能把你怎麼樣了。”

——等回了長胤山，自己就把他藏在洞府裡，再也不放出去了。

然而陸小吾不肯向他靠過來，小小的人影蹲在裡面，竟抱着膝蓋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緊接着又擡起頭來笑笑笑，臉色詭異極了。

淩二懷疑他瘋了。

“聽到了嗎？乖汐汐。”他伸手，略帶無奈地，試圖透過縫隙撫摸他的頭頂。

“你答應他什麼了嗎？”過了會兒，陸小吾終于自他伸出的五指間，勉強察覺到他眼底的關切。他專注地看向淩二的眼睛，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

“沒有，真的。”淩二看着他說道。

“那好。”陸小吾默然點頭，“我答應你，我會讓你如願的。”

淩二有些不安，看着他一臉遭受背叛的凄苦模樣，歎了一聲氣，想着還要去看看方士那邊的供述有沒有問題，便轉身走掉了。

“二十年前，我給你擋過一次天雷，你記得嗎？”他走到地牢的扶梯處，這時身後的陸小吾埋首在身後角落裡，忽然低聲說道。

二十年前……

淩二頓了頓，愣了好久，才想起來那個擋在天雷屏下，被劫雷劈糊的少年鬼影。

是他？？？？

淩二猛然回頭，眼神驚慌，試圖确認陸小吾的眼神。

黑暗中，汐汐的眼神直愣愣的，不再哭也不笑，隻是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是我。我就是那個少年小鬼。”

淩二驚呆了，想問他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告訴自己，但是驚得根本說不出話。

如果是他的話，說明——他早就認識自己，關注着自己了。

他的汐汐，真的是專程為自己而來。不管是一開始為他擋雷的時候，還是出了鴻蒙界，自己以為他在召雷毀害地基的時候，抑或是二度飛升失敗，被他兜頭接住的那一夜。

自始至終，或許從來都不是巧合。

難怪，天道怪自己塵緣未了，難怪，不讓自己飛升。

淩二心慌了一陣，想接着問下去，但陸小吾卻腦袋往後仰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不肯再回答他了。

還是什麼也不肯說嗎？

淩二似懂非懂地緊了緊手心。

想要保下汐汐的願望更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