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舟正在備菜，沒想到淩二也跟着下來了。

男人先是擠了好大一碗奶，加糖冰鎮放在一邊。随後擠進環形大理石廚台中間，與蕭雲舟一人一方，各自忙活了起來。

一群弟子見風使舵，跑到淩二的面前起哄。

“宗主也要給我們做席吃啦！兄弟們快來這邊啊！”

淩二揮手趕他們走。“走走，去那邊，這不是給你們做的。”

蕭雲舟聞言，轉過來，好奇道，“師尊打算做什麼菜？”

“我包幾個燒賣。”淩二回身道，“你忙你的。”

“我來幫你。”蕭雲舟貼到他身邊，主動接過了擀面皮的活。

于是圓台下的弟子們更激動了，不少人開始起哄。

“看來宗主是做給雲舟師兄吃的！沒咱們的份喽！”

“就你聰明。”淩二擡眉瞪了那弟子一眼。吓得那弟子趕緊噤聲，沒再胡亂打趣。

先是加入鮮美魚蝦和靈果作為輔料，又以玄冥之火快速趕工，在蕭雲舟幫助下，沒半小時，滿滿一蒸籠熱乎乎的水晶皮鮮果燒麥就出鍋了。

淩二原地劃拉出十來個留給了蕭雲舟，端着剩下的十來個，興沖沖地沖上了台階。

蕭雲舟顯然對此結果并不滿意，可他貼心徒兒的形象已然樹立，無法輕易在衆人面前發怒。是以隻眸帶陰沉，目送着男人遠去，沒有多說什麼。

平台上的陸小吾，這時候卻隻想趕緊回去棺材裡呆着了。

畢竟宗門看也看過了。再看那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樣子，就沒什麼意思了。

——吃蕭雲舟擀過的燒賣，他隻會覺得十分别扭難受。

所以淩二殷切地端着滿滿一盤燒賣送上來，他也隻是淺淺嘗了一下，便搖頭放下。

“不吃了。我想回去呆着。”

淩二見狀，知道是白忙活了，但眼中也并無失落。他将那一盤子燒賣放下，回身看了看，确認沒其他事需要自己了，便打了個呼哨，從空中喚來一匹金鞍白馬，帶着陸小吾撤了。

男人招呼他上了馬，随口道，“你回來這麼久，沒見過淩允吧?離這不是很遠，我帶你去看看。”

陸小吾猶豫了片刻。

“…好。”

兩人經由後山緩緩往山下去。

走到僻靜處，陸小吾便将紗帽摘下來透氣。這時候身後淩二收聲，一本正經地道：

“這一年多他埋頭苦修，性情變化很大。我得提前告訴你一聲，免得一會你看了心煩。”

陸小吾看今日盛典淩允也沒有出席，多少也預感到了。

他回頭問，“是因為四叔嗎？“

“嗯，是吧。”淩二點頭，“可以的話，幫我勸勸他。”

男人嘴上拜托，手底卻不慌不忙，隻慢慢勒着編繩，悠悠蕩蕩地在山間僻靜處閑逛着，在景緻發生了種種變化的地方停停走走。

顯然男人很喜歡和懷中人同乘一騎的感覺，并不真的着急去看弟弟。

“你是哥哥，還是要多關心他一點。”陸小吾想到這裡，回頭說道。

淩二有些煩悶起來，“我可管不了他。”

“騙人，他最崇拜你，你想管，肯定能管。”

“他早就不崇拜我了。”淩二忽然擡手，憤憤地捏了一下他的臉，“你自己心知肚明，現在誰還能勸勸他。要不是看在這一點，我才懶得帶你來看他。”

“……好吧。”陸小吾沉默片刻，了然點頭，“那就直接去找他吧。”

男人這才調頭，帶着陸小吾一路慢慢下了後山。

到達半山腰，拐進一條幽徑，遠遠便看到一幢草屋，樹立在土路的盡頭。

前方恰好有一隊舊時淩府的家臣，正在埋頭行進。

淩二夾了夾馬肚追上去，就見這群人個個彎着腰，臉上也鬼鬼祟祟，各自端着青銅食器，埋頭向那院中走去。

驚覺馬蹄聲逼近，一群人便似受到驚吓，下意識将手裡的器皿藏在身側、護在懷裡。

“宗主……你、你怎麼來了？”為首的家仆擡頭瞥見淩二，下意識解釋：“允公子不、不能外出，咱就想着今日好歹慶典……。私自上廚房，給、給允公子煮了點他在家中最愛吃的東西！”

開口解釋這人，陸小吾也認識，正是之前在臨雲台時，給他打掃過灰塵的抱書小童。

小童說話慌張，顯然是撒謊了。陸小吾見狀下馬，來到那小童身後轉了轉，飛快揭開了其他人手中的食器，一眼看去，裡面不見菜肴，全裝着五顔六色的新鮮毒草。

他随手抽出一把揉了揉，聞了聞，發現這些草藥自己都很熟，準确說，是在古素汐那部分記憶裡，很熟。

“……這些好像都是摧人根基的毒藥吧？”他回身看向那小童，問道，“你們弄這些東西幹什麼？”

小童見狀，臉色吓得發白，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淩二，半響沒說出話。

“你說吧，他問什麼你就如數交代。”淩二不耐煩道。

小童這才慌張點頭，忽然抹了把眼淚，對陸小吾哭泣起來。

“其實是允公子自己要的。自從家門毀了，家主沒了，允公子就總想……想跟着宗主修煉玄冥秘法！可他根基不符，隻能想法子先把靈脈毀了。……小丹師，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允公子也是咱們的主子，他提了要求，我們隻能照做呀！”

陸小吾轉過頭，看了看馬上的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