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二半天反應不過來。
“前輩……你、你都知道了?”
“你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淩二總覺得,前輩話中透着一絲幽怨,一絲生澀,和以前有哪裡不一樣了……以前無論怎樣,前輩對自己總是親昵的。為什麼?這回好像在生他的氣一樣。
“前輩,複仇……我有自己的方法……不需要你這樣做。”
淩二想不通那麼多,他捏了捏拳,隻想勸住前輩為自己冒險。
來人扯着嘴角,輕笑,“看不慣罷了,你與我相伴十多年,還不了解我的脾氣嗎?殺他,我有餘力。我幫你,也不光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自己。聽說你宣了一封太平書,要邀天下人赴宴觀禮……便當是我送給你的賀禮吧!”
前輩說完,就此從鴻蒙界退了出去。
淩二的元魂懸停在原地,卻是眸底微沉,倏忽間陷入了迷亂之中。
前輩——可是我讨厭接受你的這份饋贈……
因為這個人是你,所以我才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隻有你,是我不可以、也不應該算計在内的那一份。
大禮,快要開始了……
這之後,淩二便一直将元魂泡在有着前輩氣息的秘境中休息。隻是時間越來越近,不得不令他下定決心,捏了捏拳,就此自鴻蒙界中退了出去。
說來,自己當初原本隻想着立一個口頭約定,加上一紙信箋,一個玉符,便和蕭雲舟快快定了這師徒之名。
可沒想蕭雲舟不肯從簡,一路興師動衆,帶來了諸多家臣,連日來更是指揮着衆人為了大禮搭建出巍峨的觀禮平台。
現在,說是他要在山中封禅恐怕也沒人不相信。
淩二出了鴻蒙界,睜開眼,照例在留音石下站了片刻,直至天光越來越亮,才不得不從後山走了出來。
前山處,巍峨的白玉梯台已經圍護而起,原本沒有命名的塔樓也被正式命名為“臨雲”二字。其下千張玉闆,盡顯威嚴莊重。
而相比蕭雲舟布置的大典平台,自己當初随手插立在後山的留音石,屬實就顯得有些草率了。
正這麼想着,就見蕭雲舟穿了一身紅衣,正從迂回的白玉階梯下迎面走上來。
來人停在面前,看着他笑了笑,問道,“怎麼樣,我這身好看嗎?”
淩二皺眉,“你穿成這樣幹什麼。”
來人笑了笑,“明日大典,我們穿喜慶點不好嗎?”
蕭雲舟身後,與他同來的侍童也跟着笑了笑。
“仙……雲公子穿成這樣,整得就不是一般人的心思,倒搞得想要和宗主大婚似的!”
蕭雲舟回過頭來,提醒,“不用猜疑。我真是這麼想,還給師尊定做了一套一模一樣的。”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淩二心裡怒罵一聲,臉上還得保持克制,垂着眼皮和蕭雲舟繼續周旋。
“阿淵……我府中變故尚不足月,披紅挂喜未免不合時宜……明日還是穿各自的常服吧。”
“嘶……你說得也對……還是我考慮不周了。”蕭雲舟聞言,恍然垂頭,思索片刻,随即擡頭柔柔地笑了笑,“我太高興了,竟然忘了這一出。可一想我作為一宗首徒,又是天赦之人。這師徒之名一旦成立,怎麼算都是強強聯合,就算隻是做給外人看,該有的繁文缛節也不能省卻。”
淩二心知肚明,不問出他想要的話,這人是不會罷休了。眉梢壓着一絲不耐煩,道:“說吧,又想讨什麼。”
蕭雲舟見狀,擡眸道,“我想師尊當着天下人……送我一件入門禮。”
“什麼禮?”
蕭雲舟道,“我要一把小斧。長度不超過女子小臂,要精鋼的,上面錾刻着一排銀白色的血水花。我要你親自給我錾。”
“……”淩二不由低啐:“……你要求還真多。”
“你不問我要這個做什麼?”蕭雲舟問。
淩二扶額,略帶頭疼,“哦哦……所以你要這個幹什麼?”
“殺人。”蕭雲舟道,“殺盡天下所有敢擋在我與師尊面前的人。小斧一擊斃命,不會讓人死得太難受。”
“…………”
淩二聞言,咕哝了一聲神經病,果然扶額離去。
完了……這一遭走得——怎麼看都是在養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