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又打算趕去長胤山嗎?”
他走出幾步,身後蕭雨卻忽然擡起頭來,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當然了……他馬上就要答應我了。”蕭雲舟笑了笑,回頭道,“你這算是在關心我?”
蕭雨臉帶歉意地垂下頭,“是有些擔心……哥哥,你可不要再因為他受傷了才好呀。”
“哼……我還嫌自己傷得不夠重,做的不夠多呢。”蕭雲舟回過頭,撫着尚且紅腫的臉,笑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不用這麼害怕地看着我。”
“也沒什麼,我就是有些想不通……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你是喜歡那張臉嗎?”蕭雨這才略微放松,稍顯俏皮地湊過來,問道。
蕭雲舟側着身,看着面前半人高鶴仙花笑了笑,略微出神了片刻。“……那張臉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
“大概是他那種自發強大的勇氣令人感到欣賞吧?……你知不知道,他十八歲的時候,就什麼都敢去做了。我十八歲的時候,面對蕭狄……比現在面對我的你還要小心得多。那個時候的我,連一個表情都不敢輕易擺錯。因為錯了,就要被罰,甚至被打罵。我雖然天資比别人出衆一點……也是很不容易才争到了今日你看到的這些……如今蕭狄也老了,事事都得看我的臉色了。”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我走了。”
蕭雲舟說着便轉身離去,他走了幾步,瞥見了路邊的奇異花草,順手連根拔起,一股腦收進了識海洞天中。“長胤山上沒這多鮮豔的植被,我帶些回去給他種下,他一定會喜歡的吧?”
“……他以前最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了。”說着便自語離去。
身後蕭雨見狀卻是不禁愣了愣……怎麼從來不知道——淩二,喜歡花花草草呢?
*
而就在蕭雲舟在家中突襲的同時,淩二也帶着所有人回了新宗門,他進山先是安排了一下衆人的衣食居所。其後便将自己關在了塔樓中藏書的房間,花了半天時間,措辭了一封告天下太平書。
等到蕭雲舟從家中回來,淩二的書信也寫好了。
蕭雲舟推開門,帶着從家中摘來的一堆花花草草站在門外天光下,興緻勃勃地向内中人笑了笑。“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就見内中人看到他便急忙拍下筆,向他招了招手道,“阿……雲舟,你來得正好!過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蕭雲舟知道他這回恐怕是沒心情與自己調風弄月,不過好在本來他也隻打算表現一番,帶的花被淩二看到就行了。
他扔下那堆花,依言走入閣中,順着淩二所指,瞥眼一瞧,隻見那班台桌上赫然攤着一張白宣紙,上面行書數百字,第一列就是收徒布告,大意是說蕭家少年誠心正意,倍感打動,他打算擇日于門中隆重舉行拜師儀式,懇請天下各宗參與、見證雲雲。
第二條則十分激進——信中大意是……他竟打算布告天下,要廣招所有雜靈根的小輩入門。不論出處,不論身份,隻要一心向道,皆可拜入新玄冥宗門下。哪怕原本已經入了七大宗門的雜靈根,隻要舍得脫下原宗籍,本宗照單全收!
光這兩條,就把蕭雲舟看得一愣。
這第一條,雖說他願意原諒自己了。而且結合第二條來看,他不光打算原諒自己,還要把不收蕭家弟子的那條宗規徹底廢除掉。
本該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蕭雲舟不傻,他這封太平宣書看似落落大方、廣迎來賓……實則卻是擺明了要拉着自己跟七大宗門的天靈根們對着幹了!
說白了,就是他現在不甘偏安一隅了,要直接從他們手裡搶人了!但一下子要對付這麼中州宗派……他就必須得找個人來當墊背的!而恰巧身為下界仙君的自己——最合适。
蕭雲舟臉色一滞,略帶不甘地挑了挑眉。“怎麼這麼着急了?我知道淩府的事情對你打擊挺大,但也不至于這麼快就決定好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淩二聞言,臉色微冷,皺眉,“不是你自己嚷嚷要拜的嗎?現在陣仗太大,反悔了?那你拜還是不拜?趁早決定好,不行我也好另選他人。”
蕭雲舟眼中憋着一絲怨氣。“你這樣着急,我不是不想,隻是有點不敢……過幾天你那跟班一回來,我怕你反悔。”
“他不會再回來了。”淩二想到那個朝他展現出恐怖魔影的陸小吾,姿态決絕,頭也不回走掉的陸小吾,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狠厲。他沒有解釋什麼,隻是拿手抓了抓腦袋,略帶無助地看向蕭雲舟。“阿淵……我是說認真的,和我結為師徒吧!你就當是幫幫我好不好?”
蕭雲舟看他這般祈求,心裡已經恨不得馬上答應他了,但臉上還是端得莊重無比。
“結結結!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起收下我家中弟弟妹妹。”蕭雲舟在他對面坐下,綻然失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認真了?”
“隻是想清楚了……以後要做的事情罷了。”淩二一眼擡眸,無意瞥見他臉上燦爛笑容,乍然又想起了某個人,就此别開眼去,喉嚨裡憋着一絲憤恨,說道,“你再看看,沒問題,我就這麼收工了。”
蕭雲舟勾唇笑道,“你自己決定吧,随你怎麼寫,但我要再加上一條。”
他說着,便将紙筆挪了過去,順意寫了如下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