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少年早已有所防範,一揮手,面前雷火轉牆為盾,第一時間将他的出掌格擋開。
兩人在狹窄的巷道裡交手了數次。那蕭家少年得益于老家主的無敵金軀,數次被魔火擊中要害,卻被悄然化解,隻在衣服上劃破了幾條蒸騰着魔氣的淺黑瘡疤。
那少年雖手握克魔的雷火,卻也未料面前魔魅竟全然由無形魂魄構成,是元魂之身,像個鬼一樣難纏,若非找出力量的源頭,便很難造成實質的傷害。
纏鬥片刻後,誰也沒把誰怎樣,那魔魅率先不耐煩了,仰頭一聲微喝,驅使着身後長廊裡的萬千幽魂浩瀚彙聚而來。
魔氣蒸騰片刻後,那魔魅的人身不見了蹤迹,隻一頭巨大的黑色人形邪影,手持一把彎頭鈎鎌長槍肅立于半空中,甫一出槍,斜掃而出,路旁磚牆便轟轟倒了一片。
又見那魔魅仰頭一聲長喝,引身後的萬千魔靈盡入地底,滾竄而去。之後便隻聞大地驚顫,黑火在山間四處引燃,一下子将整個小鎮和後方的青色山系統統吞入了其洶洶魔焰中。
這魔焰不燒人,也不燒屋子,唯獨燒修真者的元魂。
這一下,就連淩亙那具無敵金身,也無法再給少年殘缺的魂魄提供保護了。
少年怕心魔再被共鳴的聲音勾引出來。隻趕緊抛出數枚威力巨大的金符,邊戰邊退,試圖将那魔魅引到寂兮劍的結界附近,引劍上淩二留在劍上那絲元神下來助陣。
那魔魅察覺他的用意,冷笑一聲,悍然無懼,拖着入地的鈎鎌長槍,緊追不舍地跟了上去。
*
而就在同一時刻,新宗門的山頂平台上。
淩二正将玄冥之力運滿,替座下的數名駐派修士療傷。
這數日他與陸小吾在外奔波,未料清淨宗早已召集了門中精銳,将新宗門山門内外都封鎖了起來。
敵人雖并未正式對他們宣戰,卻用一對十數人這樣的招數向駐派修士輪番發起挑戰,意圖讓他們孤立無援,直到将他們一個個耗死為止。
新宗門地處偏僻,靈氣匮乏,衆人突破速度已遠不及之前在中州及時,就這麼幾天幾夜的車輪戰下來,諸人早已是疲憊不堪,各個難以自保,盡數敗下陣來。
但就在此時的山頂平台上,仍有一個人在代表新玄冥宗出戰。
——路由之。
盤坐于平台不遠處的草地上,一個滿身是傷的駐派修士,在淩二的玄冥之氣給養下,漸漸恢複了過來。
他剛睜開眼睛,便看到路道長與人酣戰的場景,不由略帶驚奇地呢喃道:
“我昏倒之時,路道長便獨戰二十多場了,未想再次醒來,依舊不見他有半點頹勢……太不可思議了,路道長實是本宗重建的首功者。”
淩二睜眼,吐息,随即默默皺眉,隻默默盯向平台上那正與清淨宗修士戰成一團的人影。
遠遠看那一身仙衣的白發道長,并未使用任何功力。出手無形,禦步如風,其手中所揮舞的武器……也平平無奇。說拂塵,都算是高看了它一眼。看來看去,都好像就是個雞毛撣子。
比普通的雞毛撣子軟一點,長一點。但也就是一個手柄,加上一團紮捆好的五光十色的長長翎羽。
便就是這麼一把堪稱粗俗的小小兵器,一撣子甩下去,就吓得與之交手的清淨宗修士避之不及,不敢直撄其鋒。想來不少人此前已吃了這把撣子的大虧。
那些長長的翎羽,也不知從什麼神獸身上拔下來的,跟随着撣子的風聲,在半空中拍出了絢爛的七彩打鐵花效果,乍一眼看去,倒也驚豔無倫。
隻要那撣子不是用來掃向自己的話,光是看起來,這幅打鬥的場景堪稱養眼極了。
路由之的撣子如其人的性情,下手不溫不火,十分溫柔,隻用來阻敵,不用來傷人。
也因此,在明明占據了優勢的情況下,他每一場打鬥,依舊要與敵人拉扯好一會兒才能決出勝負。
淩二看了多久,後槽牙就忍不住磨了多久,五指都按捺不住蹁跹地摩挲了起來,已是有了上前各砍上三劍的沖動。
無他。等路由之這麼慢悠悠地打下去,山上的敵人沒退完,外面的又湧來了……那他的新宗門就不用開張了。
路由之講武德,他可犯不着。寂兮劍被留在山下了,淩二當即兩指輕點額心,從識海中召出了另一把慣用的鎏金天鐵長劍,與身後數人簡單交代了幾句,便披甲上陣。
他一路劈砍,很快清出通道,與陣中路由之彙合,雙手舉劍防守間,一邊回頭說道,
“煩請路道長配合我,将這些人全部清出去!”
言下之意,便是再這麼不溫不火的打下去,便算是不配合他了。
路由之聞言,隻好勉強點頭,答應了他的提議。
兩人達成聯手,路由之打頭,淩二負責掃尾,每将一個人打到無力纏鬥便收手,淩二便一劍高舉,不殺人,卻以劍背猛擊其後背,将那失去反抗的敵人拍向半空中,于此同時,轉而回頭給其餘的駐派修士吼聲道:
“開!”
命令下達,身後修士即刻到位,互以後背交予,連成一個牢不可破的防守陣,随即同時掐訣,引動了當初淩二帶他們布置護山大陣時,每個人所負責的陣眼部位。
群輝閃爍一瞬後,水藍的結界壁蔓延而上,飛速覆蓋了整片山系。
一時間,整個山門,連同山下小鎮的護山大陣轟然打開來。
如此,那個被擊飛的清淨宗修士,便再也進不來他們的山門了。
衆人配合默契,如此重複。每擊飛一個人,淩二便與身後衆人眼神配合,操控着結界大陣快速開合一次。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在場的清淨宗修士便少了十數人。